「我和他们真的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往来。」夏荷华备感羞辱,满脸通红,呢喃着:「书寓先生卖艺不卖身,只是陪喝茶、唱曲、聊天……」
简雯讽笑,「得了吧!你颈项上的痕跡是什么?还要自抬身价装清倌?别噁心人了!你们那些妓女的招数何人不知呢?打茶围,喝花酒,抽花头,最后不就是花钱做你的入幕之宾吗?」
夏荷华穿着立领旗袍,却没想到简雯眼尖,昨夜贺子充对她做的事不是她自愿,但她百口莫辩,毫无还击能力,站都站不住,眼看就要瘫软在地,却有人由她身后搀扶住她。
「白少奶奶自詡名门之后却对秦楼楚馆如数家珍,泼妇骂街一整晚口也不渴,还真是开了闕某的眼界。怕不是有意做个老鴇吧?」
那人嗓音冷冽如冻原,似冰河,饱含愤怒与杀气,一句话便让简雯愣住了。
夏荷华一震,他还活着?她想回眸瞧他,但在她回头那一刻,又生生地忍住这股衝动,就怕真的只是一场幻梦。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復生?
然而,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又怎么可能是梦?
夏荷华浑身颤抖,眼眶泛红,那人似是察觉她的状况,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转过身,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压在他的胸前,垂头低喃道:「别怕,有我。」
独属于他的檀香气味窜进鼻尖,夏荷华再也忍不住澎湃的情绪。
人就是这样。当身边无人依靠时,就非得坚强,把自己活成了千军万马,还不敢想自己有多委屈。
一旦有了依靠,心里的委屈难过就再也克制不住,瞬间崩溃,一夕脆弱,眼泪再也止不住,随着情绪流淌而下。
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心情,忍不住伸手抱紧闕扶苏的腰,咬紧唇无声流泪。
闕扶苏一愣,心疼得要命,轻轻地闭眼,缓缓地睁开,低声安抚:「我来晚了,对不起。」
简雯尖声道:「你是谁?她的姘头吗?竟胆敢对我这样说话?」
「我?」闕扶苏似是听到极为好笑的笑话,笑得胸口震动,「我是今日上任的直鲁豫军区总司令,也是巡阅使,闕扶苏。你又是谁,竟胆敢对我这样说话?」
闕扶苏冷着脸,一字一句道:「简雯,税务纪录是你一介平民妇人能看的?以税务机密要胁其他人可是你简家壮大自己的权势惯用的伎俩?」
简雯没想到夏荷华的倚仗竟然会是闕扶苏,脸色倏地发白,眾人亦是倒抽一口冷气。
简雯家在税务局工作的那名亲戚也衝进了宴会厅。下午他被闕扶苏狂钉了税务不清,正焦头烂额整理税务资料就被叫来理查饭店,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场面。
他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向闕扶苏喊冤,「司令,我绝对没有仗势欺人,是简雯自己胡说八道。」
「那花捐纪录呢?可写清楚了谁和谁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係?」
那人连连摇头道:「没有这样的纪录,只有堂子里有内帐。」
「那好,就去查吧。」
闕扶苏一身军人肃杀之气,斜睨简雯,淡淡地说:「简雯,你大闹孔柳两家婚宴,不过是想知道丈夫眠花宿柳的纪录,那好,我帮你这个忙,也顺道验证你今日的话说的真偽。倘若你冤枉了谁,又要怎样赔罪?」
简雯还没反应过来,白石纪涨红脸难堪地说:「闕司令,不必麻烦您了!我和何西桑真的一点关係都没有。贱内的事,我会自行处理。」
简雯听了大骂,「谁是你的贱内?」
「好,你说的,那我们离婚!」白石纪不再迟疑,拂袖而去。
简雯气得追着白石纪而去,一路咆哮,「白石纪,你这混蛋!你有没有良心!」
眾人看傻了眼,闕扶苏已经懒得再说一句,低头看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夏荷华,眼神一黯,低声安慰,「别哭,我回来了,我带你回家可好?」
夏荷华正要抬头,身后却传来了柳老夫人冷然的嗓音。
「敢问闕司令,这名倌人是您的谁?为何要维护她?可知她破坏了我们张柳两家的订婚宴?」
「到底是谁破坏了婚宴,你自己门儿清。」闕扶苏抬眉,冷眼看向柳老夫人,不紧不慢道:「另外,她是我的未婚妻,你们哪隻眼睛看到倌人了?」
眾人面面相覷,交头接耳,柳老夫人冷笑道:「恐怕闕司令认错未婚妻了,眾人都知道你怀中女人是上沪知名的交际──」
砰!
眾人惊呼一声,宴会厅中烟硝味道瀰漫,柳老夫人身后的椅子被打穿了一个洞。
闕扶苏手臂平举,手枪的枪口白烟裊裊,寒声说:「柳老夫人老眼昏花不要紧,但请慎言,不要随意挑衅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