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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祐竹比简熙恢復单身得早。
    他们偶尔的电影约会,简熙都会接送她,儘管她觉得不太对劲,但是这是他们没有挑明去触碰的尷尬问题,例如他女朋友知不知道他们见面、他女朋友是什么态度。
    那是课后去百货城的电影院路上,途经一座蜿蜒的公路桥,前几天是经常下雨的寻常北部天气,因此柏油路还留深深浅浅的水洼。
    盖着安全帽底下的脑袋瓜偏着,薛祐竹望着跑马的夜色发呆。
    忽然一隻手往后横,挡在她的小腿前,她楞楞瞧一眼,嗡嗡的声音传出来,她努力放大分贝,逆风到简熙耳畔。
    「你干么?」
    「……」斜斜弯了,风向也飘了,薛祐竹没听清楚。
    她没心没肺敲了他的安全帽,「说什么——」
    「没有,有水洼,怕你被喷到。」
    风一样是冷的,薛祐竹觉得胸口暖暖的,涩涩的。
    困倦的落在人后,薛祐竹拖着蹣跚步伐,助教紧跟在后,听见实验室被上了锁,忍不住好笑,人群里倒是衬得她不着急回家。
    殊不知,有人已经等在走廊不远处。
    他斜斜靠着磁砖柱子,低着头,歛眼的神情看起来十分认真,虽然没有戴着耳机,薛祐竹仍然可以猜中他在干么。
    八成又是在看篮球比赛。
    这个人高中时期都可以为了追比赛直播,将茉莉绿茶的铝箔包剖开,将手机严实塞进去,让完好无缺的另一面面对讲台。
    总是有些年少的过去想起来变会让人勾起唇角。于是,简熙不经意的抬头,迷茫的目光掠了过来,在薛祐竹的轻笑中有了焦点,他扬了眉,随意将手机揣进口袋。
    薛祐竹正要走进,眸中滑过诧异,「不是在看比赛?」
    「喔——阿竹的男朋友吗?哇——愿意等在实验室外面的都是好男人。」
    「这什么道理?」薛祐竹回头。
    「等待是没有尽头的啊,嘿嘿,原来今天一直都看手机注意时间,是因为有约会啊,抱歉抱歉,耽误你啦。」
    薛祐竹睨她一眼,「是该抱歉,但我看时间是想看重做的第二次,你会不会因为熟能生巧,节省一点时间。」
    饿得不行,薛祐竹自然是炮火全开。学弟凑了过来,「真的是学姊男朋友呀?」虽然神色淡然,眼神却有点飘。
    「不是。」薛祐竹环抱手臂,「但是跟你有什么关係?对实验上心一点,不要学她的八卦。」
    学弟立刻缩了脑袋,蔫蔫的。薛祐竹一个外系生比谁都还要魄力,光是由教授推荐进来参与计画就足够他们敬佩,别说系级也高。
    不甘心的直起原本驼下的背,学弟的口吻带着试探,「学姊是要去吃饭吗?要不然我们一起吧?学校隔壁捷运站有一间非常好吃的火锅,不贵,食材还都很新鲜,甜点种类也超多的,要吗、要吗?」
    「不了,我跟我朋友一起,我们还要赶电影。」
    「你们要去看电影啊?哪一部?我们也……」
    女生眼疾手快拉学弟一把,阻断他的话,只差没伸手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你去吧,我带学弟去洗洗眼睛。」这么没有眼力,可能眼镜度数要重测了。
    薛祐竹笑一下,挡在口罩底下,乍看仍是不温不热的模样,她点点头,转身朝久等的简熙接近。
    两人都没有点破被误会的插曲。薛祐竹缩着肩膀,走在简熙身边,观察着风向躲在他背后。
    简熙低眸,「会冷?」
    「有点。」
    「现在就觉得冷,等一下骑车你不就更冷?」
    皱着鼻子,薛祐竹倒是老实,「可能直接结成冰棒。」
    「要回去拿外套吗?」伸手捏了捏她衣袖一角,轻轻蹙眉,确实单薄,忍不住就想拍她额头,跟傻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薛祐竹拱手,告饶语气里盛满懒散的惰意,「别了,简妈妈,我相信你的肩膀你的背会帮我遮风避雨,跑回去拿我可能就会不要脸的不出门了,你不要陷害我背负爽约的骂名。」
    「我又不会骂你。」
    「嗯嗯嗯嗯嗯,只是某些茶馀饭后拿出来说一次。」
    闻言,简熙无声勾了唇角,侧眸瞥一眼她的头顶,蓬松柔软的栗发在风中有点凌乱,却不影响的容貌,自然又率性。
    他不再多说,随风恣意的寧静温软包覆两人,儘管沉默,彼此也不嫌尷尬。
    接近车棚,简熙顺势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薛祐竹还在东张西望,回过神,他似乎已经好整以暇盯着她许久。
    眉眼都染着无奈,简熙只管将车厢里的备用防风外套递给她。
    「干么?给我穿?」
    「废话吗?」他扬了眉,「你什么时候这么爱问废话了?拿给你不是给你穿,不然是要你拿去旧衣回收箱吗?」
    薛祐竹慎重点头,「了解,马上把你这件名牌衝锋衣拿去做爱心了。」话落,立刻后仰了身子,避开男生伸过来的手。
    就知道他想拍她额头。
    「快穿吧,安全帽拿到手很痠。」
    「钥匙钥匙,你宿舍钥匙没有又放在安全帽里面吧?」
    「……没有,学乖了。」
    「嗯,乖。」
    薛祐竹毫无疑问收穫了简熙雪亮的白眼。
    当时两人都睡眼惺忪,简熙顺手将自己的安全帽先推给薛祐竹,转头开车厢要拿替她准备的备用安全帽,薛祐竹不假思索转正安全帽,只听叩地一声清脆声响,两人不约而同静止了动作。
    无辜肇事者眨眨眼,「这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简熙也傻得令人失笑。
    「你、你不会有放东西在安全帽里吧?」再快翻了过来也已经于事无补,薛祐竹藉着微弱的路灯,瞅着漆黑的内里。她揉揉太阳穴,「不会是钥匙?」
    分毫不差。
    打从弄掉了简熙的宿舍钥匙,薛祐竹经常与臭手一词掛勾,怎么能好巧不巧掉进狭窄水沟缝里,简熙扶了额头,百思不解。
    简熙的催促扯回薛祐竹飘远的思绪,「头发不绑起来吗?不是一直说会打结?」
    「是伤发质。」她偏了头纠正。
    「那你还不绑?」
    机车已经退出停车格,简熙稳稳坐在前座,流畅倒退停在她面前,车身护着她,「再不走要变路霸了。」
    「我发圈不知道放哪里的了,刚刚随便塞,可能掉了,我直接上车。」
    「那你头发塞外套里吧。」
    「没差啦,一段路而已,我抓着也可以。」薛祐竹微微抬腿便要跨上后座。驀地被简熙拽住。
    赶着要她上车的是他,受不了她事后一直哭哼哼着头发的也是他。简熙的温柔一直都是轻轻软软的,总是来得不知不觉。
    薛祐竹僵住,低头看一眼他硬是抓住她一把长发,果断塞进后背外套内,乍看粗鲁,事实上她没有感觉到任何发丝被扯动的疼。
    动作很快,但是,感受在薛祐竹胸口蔓延开来,她悄悄偏移了视线,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也恍然觉得度过了一世纪那样长久。
    是怎么上车的、是怎么啟程的,途中他说了什么,薛祐竹脑袋一片空白。忍不住质疑是她有问题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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