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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什么都能验证,科学真是太完美了。」
    白书佾刚才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简佑文看着白书佾嘴唇扯开的弧度。
    他不太确定那是笑容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他没有看过老师露出这种表情。
    为什么?
    老师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老师刚才说了什么?
    简佑文的大脑在经歷了重重衝击之后,吃力地开始运转。
    「老师说的反面例证是……那假说就是……」
    白书佾伸手遮住了简佑文即将要说出来的句子。
    「已经需要废弃的假说不用再提。」
    简佑文感到冰凉的指尖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没有多加思考,反射性地就将白书佾的手抓在自己掌心中捂热。
    白书佾嘴角的弧度消失了,恢復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的手腕动了一下,但没有把手抽回来。
    两人垂着头,盯着交叠在一起的手。
    时间彷彿正无止尽地膨胀。
    在变得缓慢的时间中,简佑文想着白书佾不让他说出口的假说。
    如果自己没有误会的话,老师的假说就是假设在原本的宇宙中,自己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老师喜欢我喜欢到要用实验证明我会永远陪在他身旁。
    这是简佑文所能想到最合理的理由,但是他不敢去相信。
    毕竟他现在只剩下零星的残骸碎片,任何一点点外力都会令他彻底粉碎成灰。
    简佑文抬起眼观察眼前的白书佾。
    低垂的长睫毛,柔软的瀏海,挺直的鼻樑,白皙的脖颈,一切都和平常无异。
    简佑文简直想催眠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己正和老师坐在办公室里,而自己只是在替老师暖手。
    但白书佾左手一直拿着的金属魔术方块让简佑文无法逃避现实。
    老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自己摔下去的方块给捡起来的。
    魔术方块已经散开,部分边块不见了,直接看得到里面的中心轴,至于还勉强镶在轴心上的方块,边角的部分也是凹陷歪曲。
    老师那时候靠我那么近,我这样用力摔,万一零件弹起来伤到老师怎么办?
    不对,重点是我们被捲回前一个世界还算运气好的,万一因为摔坏而程式错误,卡在时空的隙缝中……天啊,老师那时候为什么要抓住我?根本就不应该管我这个白痴!
    简佑文的大脑在恢復思考能力之后不禁后怕起来。
    白书佾也感受到包住自己的双手正在细微地颤抖。
    他抬起头,注意到简佑文盯着魔术方块的目光。
    白书佾于是摊开手掌,将被摔坏的魔术方块完全展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下。
    「损坏得比我想像中严重。」白书佾的口吻听起来依旧平静。「不可能直接用这个方块回去了,我们需要帮忙。」
    白书佾瞥了一眼办公室的门口。
    「需要另一个我…可能还需要找我妈帮忙。」
    老师的妈妈…这个世界的老师和妈妈不合,可能没那么容易。
    简佑文开口想向白书佾解释:「这个世界的…」
    但简佑文讲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该如何解释这个世界的家庭问题?
    如果老师的父母其实也分开了?甚至父亲也过世了?他要怎么说才好?
    白书佾不解地看向简佑文。
    「她…她跟…老师……呃……」
    简佑文怎么拼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白书佾皱起眉头。
    「我先带你去医院。」
    白书佾站起身,拿了印表机内的白纸将魔术方块迅速地包好,接着打开简佑文的卡其色背包。他看到里面的内容物之后愣了一秒,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方块放进去,拉鍊拉好。
    「走,先去检查一下你的脑部。」
    白书佾牵着简佑文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简佑文这时才意识到老师误会自己脑部因为穿越而受到影响。
    「不是,老师,我没事。」
    简佑文急着解释,一边将白书佾拉回来。
    结果一个使力过猛,白书佾被拉得整个人往后倒,幸好简佑文即时往前一步撑住白书佾,让白书佾的重心倒在自己身上。
    白书佾的后背因此紧紧贴在简佑文的胸前,头顶的发丝则正好顶着简佑文的鼻间。这一切都在几秒之内发生。白书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这样靠着简佑文,好一会才挺直身子想要站稳。
    没想到白书佾上半身才一动,下一秒就被拦腰抱住,动弹不得。
    「老师不要走。」
    简佑文的手臂将白书佾的窄腰紧紧箍住,他垂下头,嘴唇正好靠在白书佾耳边,用着委屈的语气要求。
    全身被简佑文温热体温包围的白书佾僵直了一下,但不久就放下耸起的肩膀。
    白书佾轻叹了一口气。
    「…想走的不是你吗?」
    白书佾的这句话让简佑文的后脑瞬间整片发麻。
    他慌乱地将手臂收得更紧。
    「我…我没有……」
    我没有要走。
    我怎么可能会离开老师。
    我才怕老师拋下我。
    简佑文脑中有几百个句子,却没有一句能解释他摔下魔术方块的行为。
    儘管那时候他脑子十分混乱,但他潜意识其实知道摔下之后的风险。
    他只是太习惯逃避。
    他没办法面对他从没见过的白书佾。
    他也没办法面对从来不理解白书佾的自己。
    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把白书佾更加用力地搂在怀中。
    白书佾的肋骨其实被挤压得有些发痛,但白书佾并没有试图挣脱简佑文的怀抱。他凝视着办公室空荡的墙壁,慢慢地开口:
    「…佑文。」
    「……嗯。」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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