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的脚在抖,她手里提的袋子装两碗便当,是谢图南每次练团吃宵夜时都会吃的海鲜粥。
「你们在谈恋爱吗?你跟余果?」
谢图南觉得奇怪:「没有。」
「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怎么了?」
「我怎么不知道……」苏禾的眼睛都瞪圆了:「我说、我们身边的朋友怎么都不知道?」
「我喜欢谁需要让大家都知道吗?」
她才想清楚,认识谢图南开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捉摸不定,不喜欢透露自己的消息给朋友,不会为了琐碎的事情去找人,更不会在女生伤心的时候哄她,讲胡话或者大道理,他把自身撇清的不像话,像是透明的人。
唯一一次是在替烟罗庆生,喝醉酒,谢图南脑袋很晕,路都走不好,苏禾去搀扶,谢图南挽她的肩膀走一路,那一路苏禾暗自祈祷,希望永远都不要走到终点。他们到有计程车的大马路边,他招手让苏禾进去,苏禾坐在里面望着谢图南,想他怎么不坐进来。
「我家不顺路啊。」谢图南帮她关上车门,和她说再见。
苏禾整路都在哭,恨谢图南不尽人情,恨自己不敢明确表达爱意。
「是啊没有必要,你好像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苏禾手背靠近嘴唇,狠狠摩擦,把前十分鐘在厕所涂抹的新唇膏尽数擦掉。
谢图南眨眨眼睛,不说话。
苏禾走到余果身边,俯身从她脚边的卫生纸盒抽走一张,抹掉眼框的泪水。
苏禾没看谢图南,擦过他的肩说:「我走了。」
「你不去追她吗?她好像哭了。」
「不去,我们得先解决你的问题。」
余果一一打包好塑胶袋,绑完美的蝴蝶结,一手一个:「我的,你怕你们练习室会臭吗?我现在就拿去丢掉?」
谢图南和余果一起收拾散落一地的卫生纸:「余果,怎么感觉你还是没长大。」
余果耸肩,走到外面的大垃圾桶,掀开,扑鼻而来的味道刺激鼻腔,她没躲避,松开提把,塑胶袋掉在桶子发出声响。
谢图南带余果去学校附近的麵摊吃晚餐,余果最近在省钱,她的纪录片剩下最后一个场景要拍,她得再省点。
这阵子她有空就会画图,画每个分镜的场景,她也清楚,纪录片的核心交织于人跟人,或者人跟万物,如果一切都太过于摆设,则会丧失拍摄纪录片的初衷,所以她不画人,她只想景。
「我得再去找份打工。」余果点的阳春麵到了,黄麵加一颗鸡蛋,余果掰开一次性筷子簌簌吃的飞快,好像饿了一天。
「想找什么样的?」谢图南把碗里的丸子夹进余果的碗里,丸子一眨眼扫进余果的嘴里,谢图南又放一块油豆腐进去,笑了:「像小狗。」
余果没准待会会回网咖打开蓝色求职网投履歷:「没准头,谁要我我就去吧。」
谢图南突然认真的说:「余果,如果有困难,我这里有沙发跟可乐。」
余果吞下最后一口汤:「知道了,我没那么脆弱,真的。」
吃完麵后谢图南陪余果走回网咖,在一条小巷子前余果停住脚步,往里头看,乌漆墨黑一片,没有人的声音和动静。
余果把谢图南推到巷子口,她的眼睛被路灯照亮,谢图南背对着光,余果看不见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在不确定的状态下,她还是开了口:「谢图南,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谢图南张开双手倾身,主动拥抱住余果,头埋在余果肩膀上问她:「怎么了?」
「这算不算是一个快乐结局,主角在最后赢得了一个拥抱。」余果拍他的背,用手指在上面跳舞,跳在雨幕未完成的舞步。
「我听不懂啊余果,你再说一遍?」
「我说,难过和快乐是平衡的,今天我们客製化一个拥抱,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少一对人互相拥抱彼此的机会了?」舞步开始打结、左脚拐右脚。
谢图南摸她的蝴蝶纹身:「我一直相信,上天不会让一个人孤独的面对这个世界,所以创造了月亮跟残阳。」
余果靠在谢图南的肩膀点点头,鼻子不小心擦到长袖的袖子:「我现在偶尔会觉得我在做梦。我梦里的天空是很淡很淡的蓝,四周都是树影,我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就像蝴蝶。」
「你背后纹了一隻蝴蝶,那你会飞走吗?」
谢图南等了一会,余果不说话只是平稳的呼吸。
谢图南再抱一下她就松开手,把余果跟自己推出巷子口,两人差点撞到牵条狗的路人,谢图南边道歉边往前,余果熟悉的进去网咖,熟练的向老闆要一碗泡麵跟一个靠墙的位置,谢图南跟在她身后,难得一次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盯着她脖颈的蝴蝶。他偶然想起余果帮他们乐团拍的宣传片,在海边收工的夜晚,他也是以同样的姿态去看这个纹身。
如今这点纹身也有不一样的变化,红线有了延续的终点,是在耳垂打一个红点。
谢图南捏住红点,也捏住耳垂,余果倏地转身,立马红一整个耳朵。
「余果,你平时晚上会跟朋友聊会天吗?」谢图南收手,垂在大腿两侧。
「不常,除了高中跟喻期,之后我到水川就没有。」余果撕开覆盖在泡麵碗上的纸模,把小虾米挑出来,含在嘴巴嚼。
「我也不常,但最近张望北说希望我去练习,之后的表演我可能也需要讲讲话。」
「我需要一个人陪我练习。」
「你想要当我的练习对象吗?」谢图南说这话的时候自然极了,好像他已经在心里模拟几千万遍才能毫不羞涩地说出口:「频率不用多高,一个礼拜三次就好,我得提前适应。」
余果亮出他的手机,右上角的wifi是空白的,显示她目前为无网状态:「可是我没有网路啊。」
谢图南揉了她头一把:「有网再打给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