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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昏暗不明,像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裴櫂没有说,陆放舟也不介意,只是下意识的总与裴范二人保持最少一尺的距离。
    风微弱的自窗外吹至观内,使得焰火摇摆不定,哪知火烧得正盛,裴櫂就让陆放舟给灭了。
    「热。」他给灭火做了一个解释,言简意賅,清楚明瞭。陆放舟对这个莫名的差遣没什么怨言,更没有反驳,不过她问道:「主子,我的薪水是月结还是年结?」
    这是她第一次鼓足了胆子对裴櫂问这个问题,范带雨不在身边,裴櫂不会没有良心到这个时候也要用裴语,为了试验自己心中所想,她问了一个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的问题。
    「月结。」裴櫂答道。
    陆放舟乘胜追击,问道:「那大人知不知道风嬋?」
    裴櫂对这个问题不太了解,隐隐约约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他似乎连听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不知道。」裴櫂又答。
    陆放舟见这个回答觉得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亦没有需要再解释什么,揣着疑问,便此作罢。
    裴櫂一人默默的坐在角落,靠着墙,屈着右脚,闭目。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没有动作,只听得见极轻且缓慢的呼吸。
    陆放舟自知之明的也坐到另一个角落,倚靠着墙角。
    馀光能见裴櫂,他总是那样形单影隻,是高高在上的强者,是望尘莫及的存在,无形之中把所有人拒之门外,深不见底,也没人能见底。
    外头的天渐渐黑了。
    陆放舟坐着,一阵睏意袭来,两人都是一个姿势许久,也不见范带雨。陆放舟打算放弃等待,脱下鞋袜,仰头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闔上的眼缝里透着火光,还有窸窣的交谈声,应该是范带雨回来了。怕裴櫂有什么吩咐,她立刻劝自己来精神,这才勉强睁开双眼,然后拉拉耳垂想让自己清醒些。
    范带雨看到陆放舟笑了笑,「陆姑娘你醒啦!快点起快点起,来吃东西啦!」
    范带雨面前的木材又不知何时燃起来,火上架着架子,串着两尾鱼。
    范带雨带着歉意,「天晚了连路都看不清,只捉了两尾,委屈主子跟陆姑娘了。」
    陆放舟立刻回应不会,反倒是裴櫂安安静静地盯着范带雨看。
    陆放舟等着范带雨解释这次的「裴语」,没料范带雨脸色慌张,还不自在的盯着陆放舟看。二人面面相覷,又挺有默契的看向裴櫂。
    陆放舟道:「前辈,怎么了吗?」
    范带雨耸肩,压着声音,含糊不清,可还是能辨得几个字,然后凑成一个句子。无非是:「我也不晓得呀!这次的太难了我也看不懂,主子啊!你能不能明说啊?」
    裴櫂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陆放舟也不禁紧张起来,她跟上的主子阴晴不定,虽说她还没见识有多可怕,但脑中已帮她想像了千百种画面。
    有话就说不好吗?偏偏爱玩这种把戏。
    裴櫂道:「我没想说什么。」
    两人一呆,什么叫「我没想说什么」?
    裴櫂又道:「别妄加揣测我的想法,」本以为这件事情要随着裴櫂的那句话结束,可裴櫂接着说道:「道观收拾,在这里修整两天。」
    有人在这里建修道观,虽然看起来年久失修已无人来参拜,但还是可以看出来曾经鼎盛,亦代表着这附近应有住人,而且不少且繁荣。就算迁址了也不会迁得太远。
    范带雨笑着在陆放舟耳边低语,「主子这是心疼我们呢!」说完没有站在陆放舟的身边太久,立即准备收拾道观。陆放舟一颗紧张的心尘埃落定后,也要随着范带雨去收拾道观,裴櫂却叫住了她。
    撞上他的眼,依旧是没有温度,只觉冰寒,陆放舟下意识紧张的握紧拳头,可裴櫂却向自己递过来一个盒子,「擦脚的,不穿鞋不会疼么?」
    经他这么一说,陆放舟掀开裙摆,没穿鞋袜的两个脚丫子沾满泥土,脚上的伤口清晰可见,红的绿的都有,结痂的流血的也有。
    陆放舟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感觉不到疼。
    她也不是不曾察觉自己脚上有伤口,只不过她只当活了那么多年对伤口上的疼麻木了。就连断翼她也感觉不到疼痛,当翅膀没有神经,虚弱了一两天也復原了。
    可重新当人也要两个月了,她感觉不到疼痛。就连现在拿着裴櫂给的药膏擦脚,也只觉得冰冰凉凉,不疼。
    血已经乾了。
    裴櫂没兴趣看她擦药,立马转身离开。陆放舟擦完药,乖乖穿上鞋袜,趁着二人不注意右手轻轻拂过鞋子上头,被她拂过的地方都在鞋袜的遮掩下癒合伤口。
    *
    夏日的天都明的很快,晨光熹微时陆放舟便睁开了眼睛,头一瞥,火都烧得殆尽,眼前晦暗的需得瞇上眼睛,才看得清物件。
    裴櫂和范带雨都还睡着,陆放舟躡起手脚,悄声起来。在观外绕了一圈,发现有一条似乎曾被人踩踏的荒路。好奇心驱使下,陆放舟沿着那条路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停下脚步时天已经亮了透彻。
    远处去能见到一座小镇,外头高掛红色彩带,红灯笼也高高掛着,而路口有人出入。在明艷的阳光下,是一幅古朴又繁华之景。
    许久未见人烟的陆放舟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满脸欣喜,往前想要一探究竟,可走没两步突然想起观内的裴櫂还有范带雨二人,这才又又折返回去。
    脚步很轻快。
    「干什么?干什么?都已经是爷的人了,还想逃出爷的手掌心?还当你是棠铁第一花魁呢!」一声怒骂响的陆放舟一惊,她向声音来源望去,朝自己有八、九尺的距离有一群人,其中长草丛生,只能瞧得清楚面部狰狞、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对着地上口沫星子喷溅,身后还带着几个带刀随从。
    陆放舟怕被瞧着,立刻弯下腰,匿于草丛里,奈何她少了一片翅膀,若变成蝉总会想着飞起来,可总也飞不起来,只好低身穿过草地,望瞧得更真切一些,了解发生了什么。
    面前虽然一片绿草,但声音却是听得仔细。只听女子哀求道:「当初我是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不能,我寧愿在曲风院内当一辈子的花魁。你能许我么?你能许我什么?」
    一声声的质问后,是一声响亮地巴掌声和哀嚎混做一起,不用看便知那男人打了女人。男人「呸」了一声,「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许个女人一生一世?呵!我们爷们怎会甘心?」
    「没错,能抱一位美娇娘就抱一位美娇娘,那是做梦都能乐死的。」身后的随从附和着。
    陆放舟听得极怒,却还是稳定心绪站起身,从容不迫的向前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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