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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泽方松了口气,一下站住了,对双文律行礼道:“谢谢祖师!”
    何秋明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危泽方一个踉跄,摸了摸脑袋,嘿笑了一声,问道:“这个……盛惊晓失忆的事……”
    他自己救不了,还得要师长帮忙。
    “让他先继续失忆着吧。”双文律道。
    危泽方:“……啊?”
    ……
    盛惊晓醒了,他还失忆着,只记得自己之前醒过来时,见到了一个浪荡不羁的剑客。那剑客问了他几句话,就把他给敲晕了。
    现在这个剑客正一脸不爽地倚着门框,侧头看过来:“醒了?”
    盛惊晓下意识翻身坐起,摆出戒备的姿态。
    危泽方轻嗤一声:“行啦,要害你你早死了。”
    盛惊晓摸了摸头,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敲我?”
    危泽方:“为了治你脑子。”
    盛惊晓:“哦。”
    危泽方:“……你信了?”
    盛惊晓:“……你骗我的?”
    危泽方:……这小子失忆后怎么傻憨憨的?
    “行了。”危泽方站直不倚门框了,“你失忆没地方去,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哦。”盛惊晓道。
    “出来看看吧。”危泽方道。
    盛惊晓留下了,代价就是这小子要由他照看。
    但这里可是剑阁驻地,盛惊晓是个堕魔的魔修……总之,就很麻烦。
    危泽方带他在附近不重要的地方逛了逛,又警告了他哪些地方不能去。不过,就算盛惊晓不听话也无所谓,重要地方都有禁制,别说盛惊晓失忆了,他就算修为再高一重都进不去。
    盛惊晓一路上都挺乖巧,走到习剑场后,看着地上的剑痕迈不动步了。
    “这是什么?”他问道。
    危泽方瞅了一眼,道:“剑痕。”
    “剑。”盛惊晓重复道,“剑……能给我一把剑吗?”
    盛惊晓自己的剑在他的须弥袋里,他现在完全忘了该怎么打开。危泽方不爱动别人的东西,给他找了一柄小儿习剑用的木剑。
    盛惊晓拿到木剑后很欢喜,对着剑痕比划着舞剑。
    危泽方在一旁看着。盛惊晓比划两下后,好像被唤醒了一些记忆,动作逐渐矫正,很快就变成了基础剑法。
    他的基本功很扎实。不是那种因为修为足够、身体素质很高,所以轻易做到。
    能够轻易做到,不代表就懂。
    有言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此话换在习剑上也是一样的。
    千锤百炼过后的扎实,能够凝神聚意。盛惊晓的基础剑法中,有着剑意的雏形,但他的剑意好像受到某种困缚,始终无法突破出来。雏形也就始终只是雏形。
    盛惊晓练完基础剑法,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危泽方:“你会剑术吗?”
    “我会。”危泽方道。
    “那你能不能教我剑术?”盛惊晓道。
    危泽方扬了扬眉:“为什么?”
    “我感觉我刚刚练剑练得特别好!”盛惊晓道,“你看,我第一次练剑,就这么厉害,我一定是个不出世的天才!像我这样的天才,你忍心埋没吗?”
    危泽方:……他怎么忘了,这小子是个脑抽起来发言要超越剑尊的货!
    危泽方被盛惊晓缠了几天,烦不胜烦,找了一套自己编的剑法教给他。
    盛惊晓欢欢喜喜地练了起来。
    危泽方看了一会儿,他看出来了,盛惊晓在剑道上的天赋是真的差。差到是那种,和百年一遇的剑道奇才是同样稀有的品种。他身上都有一个后天的剑骨了,怎么做到的学剑比普通人还慢?
    “你要不要转修别的道法?”危泽方忍不住建议道。
    “为什么?”失忆的盛惊晓心智大概正是十几岁的中二少年,他一扬脑袋,眼神睥睨,“你是怕我学好剑后比你帅吗?”
    危泽方:……
    不想理他。
    又过了一会儿,盛惊晓主动戳他,指着一旁的双文律问道:“那边儿那个人是谁?”
    双文律这几天都停留在凉洲,有时出门去解决几个魔修、救下一些外来魂魄、给兰畅幽和烛阴添点儿麻烦,剩下时间都在剑阁驻地。
    驻地中那片草场处于内外共连的状态,偶尔会有些不明所以的野兽进来。来得最频的是一个野犀群,犀群中有几个开了灵智的妖,最难得是一头白犀,通体洁白温润,如披了一层玉壳。
    何秋明闲时会给它们讲一讲道。双文律来了之后,也把这个当成了娱乐活动。
    犀群通灵,每次来到这里后,未开智的野犀自去啃草玩耍,开智的就凑到双文律身边,很乖地伏下身子听他讲话。
    白犀走过来,一低头,口中吐出一枚玉石、两株灵草来。
    双文律拾起玉石把玩片刻,放到一旁。上次白犀带来灵草,他没有收,这次有又添了一枚玉石,他要是还不收,下次白犀恐怕又要去寻别的东西了。
    白犀见他仍不要灵草,就低鸣几声,示意一旁别的野犀将灵草吃掉。
    它希望它的犀群中多几个开智的野犀,它也多几个同伴。
    双文律摸了摸它的犀角,白犀温顺地低下头,听双文律讲道。
    危泽方遥遥看过去,对盛惊晓道:“你对他唤前辈就是。不要去烦扰人家。”
    白犀总比盛惊晓可爱。
    “我觉得他比你帅。”盛惊晓道。
    危泽方:……
    “你不服气?”
    “……不敢。”
    “所以他的剑术一定比你好!”
    “你说得对。”
    “所以我准备去向他求教剑术!”盛惊晓提着剑兴冲冲就想过去。
    “……你等等!”危泽方伸手抓住这不省心的小子。
    你一堕魔的魔修,曾经还放狂言要超越剑尊,现在还想往人家身边凑?对自己没有点儿数吗?
    盛惊晓要是有数就不会放言要超越剑尊了。
    危泽方盯了他两天,在出门给祖师解决的那些麻烦扫尾时,终于还是没盯住。
    盛惊晓整日看着那白衣墨袍的剑客坐在一群野犀之间,野犀体型庞大,安静乖巧地伏在地上,剑客意态安然,自有仙意,很让人羡慕。
    他趁着危泽方不在,凑到双文律身边儿,双文律正在给犀群讲道,他也挤过去,钻在两个大家伙之间。
    野犀低头瞅瞅他,没管。
    双文律坐在犀群当中,像安然悠闲的仙,盛惊晓就被它们衬得像个小豆丁似的。
    他也乖乖坐在听双文律讲道。这群野犀开智不久,听得都是基础。盛惊晓失忆失得很彻底,跟野犀们半斤八两,也听得津津有味。
    太阳将落,双文律今日的谈兴尽了。
    野犀们一个个站起来,低头给双文律行礼,慢悠悠地离开。
    白犀走过盛惊晓身边。盛惊晓看那白玉雕成一般的大家伙,很是羡慕,悄悄抬起手,想偷偷伸手摸一摸。
    白犀低头看了他一眼。盛惊晓立时收回手臂不敢动了。
    他感觉自己要是真碰上了,会挨揍。
    白犀可以让双文律摸、让何秋明摸,但不肯让别人碰。危泽方都不行。
    黄昏日暮,霞落长河,野犀们吃饱喝足、玩耍尽意,在霞光中跟着白犀又慢悠悠地走出了这片草场。
    盛惊晓爬起来,对双文律很恭敬地行一礼:“这位前辈,您可不可以教我习剑?”
    双文律轻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要习剑?”
    “因为我天资不凡,必然会成为世间最顶尖的剑客!”盛惊晓道。
    双文律看着他,盛惊晓在他的目光中,渐渐感觉到尴尬,他嘿嘿僵笑两声,说道:“……好吧,我想成为世间最顶尖的剑客。再不济也要成为一个厉害帅气的剑客。”
    “再回去想想。”双文律道。
    盛惊晓:“啊?”
    “你想要习剑最根本的原因。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我教你。”双文律起身弹了弹草叶,悠悠走远。
    留下盛惊晓一脸茫然。
    他确实是因为觉得剑修很帅、很厉害,所以才想习剑的啊……
    盛惊晓想了两天,都没想到答案,没奈何,只好偷偷去问危泽方。
    危泽方:……也不是很惊讶。
    他果然没听话过去麻烦剑尊了!
    “你过来。”
    盛惊晓乖乖过去,做附耳倾听状。
    “自己想去吧!”危泽方恶狠狠道。
    静室内,双文律忽笑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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