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秦恭却不显半分高兴,尤其回来之后,与孔老说过话之后,心情更加不好。
晚间,苑如与秦恭一起躺在床榻上,她被他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兴致却不十分高,苑如不由好奇:“可是有什么事?”
“今上让孔老入宫。”
苑如眉头一拧:“他这是要做什么?”
孔老已然快油尽灯枯,皇帝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秦恭叹气:“过完年,今上要亲征。无忧与我怕是都要跟着皇上一起亲征。可惜,不知今上听了何人的唆使,此去之后,只怕这长安城,也是要丢了……”
长安城也要丢?要真正的改朝换代了么?这却是上辈子没有的事!可现在,她也已然明白,这辈子就是这辈子,与上辈子,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所以,她其实很久都不曾再想起上辈子了。更别说,如今的她,已不是上辈子的她。
“今上……”苑如心有所感,却又表达不出来。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并不确切。于是,她直接闭嘴不说了。而是转向另一个方向:“若当真城破,我们该何去何从?”
他们是领兵之将的家人,敌人只要不傻,必然会将他们给抓起来。要挟或者是杀害,对于秦恭都是一个不错的打击。
既然已知这样的结果再所难免,她自然要另作打算。她可没有什么忠君愿身死,舍身家为大义的节操。
“等过了年,先安排正宵和岳父离开。”秦恭此时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秦家,唯一还剩的,就是这个妻子儿一双儿女。到时,无忧是要跟他一起上战场的。无尘和苑如……他其实也并不太担心。自从知道何为修真,他便知道,苑如这里,完全不需要担心。
她有能力,有实力,缺的只是一颗谋算的心。
她眼底时常有些他看不懂的沉重和厌世,还有着无法忽视的通透和淡漠,似乎经历很多,但通透之处,只在人性,却不在阴谋诡计上。
未动心之前,只觉好奇。唯一在意的,就是她对无尘是不是真心疼爱。那时候,知道她的身份,觉得,她一辈子不嫁,也是不错的。这样,无忧无尘两个孩子对她,将是唯二的依靠。而无忧的身份复杂,显然并不可能永远待在她的身边。无尘便会成为她的唯一的孩子……那样,无尘的将来,荣华富贵他会为他备上,可她却能给他,他给不了疼爱,幸福。
并不是所有完整的家庭都拥有幸福,这一点,他早知。
可后来他动了心,对她有了誓在必得的心。他便有了守护的心。不管她经历的过去,还是她眼底的沉重、厌世、淡漠、通透。他都愿意守护,直到有一日,她的眼底有了幸福,有了快乐。
而他坚信,这些,只他能给她。
“爹跟正宵?”苑如有些汗颜,在这种时候,她考虑的只是他们这个小家,根本没想到正宵和父亲。
“恩,正宵身手不错。我先安排他们出城,让他们进入军中。正宵可以上战场杀敌,岳父在后方喂个马亦可。”秦恭对此也算是早有预谋:“如今天下大乱,不知要战到几时。正宵年纪不小,也该考虑建功立业之事。他这两年也经了些事,长大了不少。此时机会不错,立了功勋,将来也可安身立命。”
“这么说,今上……还是会赢?”
秦恭叹了一声:“今上,是正统。而今上,虽然在对于之前的功臣之作为,颇让人寒心。可一则,那是受人唆使,二则……他在大节上,也都是明白的。”
苑如不知道何谓大节,可既然秦恭这么说,她便不会反对。从另一个方面说,正宵跟秦恭无忧一起,总比正宵哪天跑到与他们敌对的势力去。并肩作战,总对沙场相见的好。
何况,他们在一起,也可互相照顾。
“这事,你安排吧。”这么一算,她要考虑的,也就只有她和无尘了。
他们到是简单的很,她可以将无尘放在空间里,她一个人逃离。只是,时机要掌握好才行。
离得太早,今上一旦知道,必然对秦恭不利。对正宵,无忧更加不利。
世人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可正宵是她的弟弟,无忧是她的儿子,这关系在别人看来,比秦恭这个夫亲更亲密。
她若影响,必然最先影响到他们。
太晚了也不行,敌人不会对秦恭的妻儿手软。而她并不想被人知道,她是会武的。那样,依旧对家人不利。
所以,只在城破的那一天,在忠王府被破的那一刻。
问题是:“以后,你……准备如何?”继续当他的忠王,还是远离朝庭?
“等大局抵定,无忧长成,正宵可以顶门立户。我们便离开。”他喜欢权势,因为权势可以让他做很多很想做的事,也可以让他有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可如今,他有了更广阔的天空,现在,那权势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且身后,还有了接替的人。因此,他再无半点留恋:“苑如,等我几年,到时,我们一起离开,到时,我必日夜相伴,一起看遍这天地。待到倦了,便寻一灵处,安身休憩,我耕你织……”
“好。”听着他所描绘的种种,苑如突觉豁然开朗。原来,从重生之后,她寻寻觅觅至今,时常冲动,迷惑,却原来,这就是她所期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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