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没叫醒他,同学着急忙慌的电话也没有,直到叶小蕙上楼拍门,景晔才一边套睡衣一边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在林蝉小腿。
快起来!嘶,疼。
他睁开眼时,看见景晔侧腰处一枚暗红牙印,整个清醒。
接下来如同打仗,林蝉只用了几秒钟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左右脚袜子穿成了景晔的。他下楼,兵荒马乱地洗漱,冲出门时甚至忘记了穿校服外套。景晔拿着在后面追,两个人窝进车里,紧赶慢赶地往一中开。
吃了超过三十秒的红灯,一路都紧张会不会吃到,话也没说几句。
但即使如此,林蝉前脚刚跨进学校大门,后脚就打响了第一节 课的铃。
数学老师的课,他倒是没怎么责怪林蝉的迟到,只让他抓紧时间去座位听讲。但被全班同学注视着的感觉不太好受,林蝉坐下,委屈地把头埋进手臂,眼睛又干又涩。
他不算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可大庭广众丢脸还是第一次。尴尬如潮水席卷,数学老师讲完半张试卷,林蝉才慢慢觉得好了点。
昨天没写完作业,林蝉心虚地躲着提问,把全部大题的第一小问做了个囫囵,总算应付过去检查。
一切都像他前一天任性而付出的代价,愧疚冲淡了所有残存快乐,只剩下后悔。
他盯着试卷上凌乱字迹想,不该那么快就做了的。
做完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洗完澡一闷头就睡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jpg
一二节是连堂课,中间不休息,等结束时林蝉已在座位上脸红了又白好几圈。他有点发呆,从书包侧兜里摸出了景晔准备的糖。
这次是柠檬味,不太喜欢,可能对方着急出门没仔细看。
课桌上摊开着没写完的试卷,他含着糖,拿起黑色水笔顺着草稿解下去。
函数好讨厌。
嘴里微酸的水果糖让他想到景晔,林蝉的心不由自主地安静,头脑却又不合时宜开始活泛:他们做得有点冲动,以至于中途一度手忙脚乱。他去抽屉里拿准备好的东西,迎着夜色给景晔弄,对方仰起脖子,眼睫的阴影像月牙。
证明抛物线E上存在两点A>埂鰽OB以A为直角顶点的等腰三角形。
景晔身体比想象中要软,尽管看过很多次,触感仍然完全不同。他被摆弄也不生气,嘟囔着说怎么会这样后还是顺从地趴着,塌下腰。
韦达定理,先解出A和B的坐标,再证明三角形
最开始景晔一边说痛,一边恋恋不舍地把他抱紧。心跳贴在一起的时候,景晔的手指也像吻,落在汗湿的鬓角。
现在假设f(k)=0,这时候用零点定理,问题不大。
只是光线实在太差,他没看清景晔最后的表情。
第三小问,动点P
下次开着灯从正面来好了
会害羞吗?
写下最后的P=(2,1/3),S(min)=1/2,林蝉托着腮,换换出了口气。他松开握笔的手,翻了翻压在最下面的参考答案。
诶,完全正确?
想着那些东西居然还能做对
林蝉一时不知该说自己厉害还是不务正业。
桌面被轻轻地扣了扣,他抬起头见是苗铃: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苗铃说,扔了一沓笔记给他,这我男朋友手抄的,大家有福同享。听说你单招发挥得不怎么样,文化课多补补吧。
林蝉意外地说了句谢谢,捡起来看。
他知道苗铃的男朋友在理科重点班,没打听过感情如何,现在看来是很好。这份笔记沉甸甸的,手写体不太好看,但工整地罗列出所有重点,哪怕不太听课的人也能看懂一些相对难的公式该怎么用,对应试有帮助。
有些地方他是用的彩色笔,你自己看着标吧。苗铃说,在空下来的前桌坐下,双手搭着椅背和他聊天,在做题啊?
已经做完了。林蝉把试卷收进抽屉。
苗铃笑开:你心情好像特别好。
林蝉回忆自己仓皇地跑进教室、硬着头皮挪到座位上,全程像只不敢开腔的鹌鹑,不知道哪里体现出心情好。那枚新戴上的观音在衣服里贴着心口,已经完全被体温暖热。和景晔的事他从来不想说得太多,心不在焉地将笔记从第一页开始看。
遇到什么好事说一下嘛。见他不答,苗铃开始猜,和你哥哥在一起了?
早在一起了。
也没多早,满打满算半个月。
苗铃:诶?不够意思,不告诉我!
嘴角忍不住上翘,林蝉绷着开心:那段时间着急单招我都不在学校里。
那也可以发消息啊!说出来让人家替你开心一下都不肯。苗铃假模假样地抱怨完,又露出了兴趣盎然的神情,怎么在一起的呀?
林蝉摊开笔记遮住自己的脸。
苗铃戳戳他面前的课本:说嘛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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