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赵景裕轻声唤道。
回头见赵景裕进来了,赵景彦有些尴尬地放下点心盒,道:“你来了,快坐吧。”
招来心腹侍从把残局收拾了,又吩咐他按着征西候府送来的点心样式重新做了,换个一模一样的食盒给赵璟送去,赵景彦这才看着赵景裕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过来了?”
“臣弟刚从璟弟那里过来,便想来看看你。”赵景裕有些不赞同的道:“太子哥哥,这些年来,璟弟一直对您忠心耿耿,皇叔也尽心尽力地辅佐您,您有必要这般提防他们吗?”
听了这话,赵景彦面露惭色,随即道:“我也不想这样,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那您可发现了什么?”赵景裕接着问。
赵景彦自知理亏,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转移了话题,“你来是有事找我吧。”
“我是想劝劝你。”赵景裕也没继续让他难堪,而是道:“太子哥哥,我觉得璟弟说的很有道理。假锦里擅长易容,城府又深,要是让他改头换面,恐怕就难抓了。周大侠已经盯了他们好几天了,该露面的人早就露面了,您为何还是迟迟不肯抓人?”
太子沉声道:“这是父皇的意思。”
“我就不明白了,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赵景裕不解的道:“难道就因为假锦里没有联系进了大理寺的沈雨棠吗?可能对假锦里来说,沈雨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就没了接触的必要。父皇若实在介意,直接把人抓来审问不是更方便吗?”
叹了口气,赵景彦道:“你还是太年轻,看不清父皇的用意。沈雨棠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对父皇来说,假锦里留在外面更有用。”
“有什么用?”赵景裕更不明白了。
赵景彦耐心的道:“你想想看,这个假锦里都干了些什么?”
“除了揭穿皇叔私藏王琪,挑拨了征西候府和定北侯府的关系之外,好像也没做什么。”赵景裕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见赵景彦一脸深沉地看着自己,忽然灵机一动,“哦,难道是……”
点了点头,太子沉声道:“帝王最讲究的就是制衡,不能让一方独大,更得严防他们结党营私。征西候和定北侯在军中威信甚高,原本平分秋色。可惜定北侯被沈家连累,而征西候救驾有功,风头正盛。假锦里的所作所为不但成功的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原本不和的两人彻底撕破了脸。还打压了征西候府的气焰,让父皇收回了兵权。所以假锦里在外面,对我们更有利。”
“父皇这招确实高明,但也……哎……”想到赵睿和周英一辈子对皇上忠心耿耿,居然还是被这样忌惮,赵景裕悠悠地叹了口气。他接着道:“太子哥哥,如今父皇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还是劝劝他早些把假锦里抓了吧。想到那个人可能和五竹他们有关系,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就怕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让他把咱给设计了。”
赵景彦道:“眼下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赵景裕更疑惑了,“两位侯爷已经闹开了,皇叔也把兵权交出来了,父皇还想做什么?”
赵景彦沉声道:“还有王琪。父皇的意思是,若定北侯不知趣,就设计让假锦里把王琪杀了。如果王琪死在假锦里手上,璟弟也怨不得别人。”
赵景裕虽然不是最聪明的,但也不傻。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可是太子哥哥,您真要杀王琪吗?不错,他伪造圣旨的手艺是挺让人不放心的,可若没他,皇叔也不可能及时带着禁军进宫救我们。您不是答应过璟弟,会去求父皇饶王琪一命吗?君无戏言呀!”赵景裕恳求道:“您不是一直都很支持璟弟和王琪在一起吗?如今又为什么要变卦?”
重重的叹了口气,太子道:“我是答应璟弟去向父皇求情,但也没保证一定能能救下王琪。况且,此一时彼一时。若王琪是个普通人,我自然乐得成全他们。可惜……”
没想到一向正直的赵景彦也学会了咬文嚼字这种无赖的行径,赵景裕颇为无奈。不得不说,王琪那一手炉火纯青的造假功夫确实让人忌惮。虽然觉得对不起赵璟,但赵景裕也能理解赵景彦的难处。
“太子哥哥,璟弟和你是在军中相识的。当时你是不受宠的皇子,而璟弟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兵。你曾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你们是在最落寞的时候认识的,都受过同样的苦,所以更能理解彼此。这些年来,你们相互扶持,多少大风大浪都熬过来了,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如今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为什么这段关系反而变质了呢?”赵景裕不死心的劝道:“璟弟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没有他和征西候的鼎力支持,我们扳不倒七皇子。您就不能再相信他一次吗?”
面对赵景裕的质问,赵景彦站起身来,沉声道:“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他先不信任我。他若真的相信我,就不应该隐瞒王琪伪造圣旨的事。我几次问他伪造圣旨的人是怎么死的,他都跟我打马虎眼。我还要通过父皇才知道真相。”
“可是……”赵景裕还想再说什么,赵景彦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我累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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