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闲对沈诀的观察不算长久胜在细致,他很快发现,沈诀好像并不是很开心。想来原因不过把这当工作,又不是真的来吃饭。
他身边的人就没少过,有聊合作的,有拉关系的,还有些存了别的心思。
看见一个年轻公子哥儿朝沈诀走过去时,谢安闲本能地扣紧了香槟杯。他认得那个人,谢嘉树的狐朋狗友之一,包养过演艺圈里的大小明星好几个,最喜欢搞些虚情假意的戏码,能把踏实日子过成狗血电影。
凌家少爷出了名的阔绰,他看沈诀那种打量商品的模样,不仅让谢安闲脑海里危险地冒出奇货可居四个字。他仿佛一个商人,正在衡量面前的人值不值得出手。
某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停不下,谢安闲也顾不得沈诀能不能认出他了,径直走过去。
他停在旁边,那人正和沈诀说着话,谢安闲便递了一个眼神给秘书小姐。果然,女人不失时机地轻咳一声。
凌大哥,别来无恙。谢安闲笑了笑,对方一脸茫然,索性自报家门,不记得了?小时候你揪了我一只宠物鹦鹉的毛。
凌少爷一愣,女秘书凑到耳边轻声言语后,恍然大悟地赔笑道:哦,小谢,好多年没见,长大了没认出来。那只鹦鹉,你应该不会现在还计较吧?
他说当然不是,凌少爷和他聊天,目光却还见缝插针地逡巡沈诀:我听说你在美国读书读的不错,今天也来玩?
谢安闲不着痕迹地把沈诀扯到旁边一点,自己则插到他们二人中间,和那人心不在焉地碰了一下杯:放暑假,回来跟着二哥见见世面。听说凌大少爷最近有意思要进入贵公司管理事务,日后咱们还有机会合作吧?
凌少爷笑说一定一定。他见谢安闲挡在沈诀前面全然维护的姿态,思及沈诀刚和谢嘉树代理的奢侈品签了约,当中必定有些牵扯。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愿再多逗留,扯了个借口便带着秘书走了。
谢安闲长出口气,脊背都软了。他把杯子里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空杯放到路过侍者的盘子上,往旁边挪了两步扶墙叹气。
自言自语地抱怨:打主意打到我二哥的合作对象上不要脸。
说得开心了,谢安闲一抬头,见本来以为已经走了的沈诀站在他面前。他一时语塞,沈诀的笑意深了些:是你。
很巧,我上次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姓谢。他毫不避讳地看沈诀,灯光把他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
沈诀垂眼,他和谢安闲之间差着大半个头,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谢安闲黑发当中的一个发旋。
他沉默的直视让谢安闲感到颇不自在。他不愿这谈话快些结束,于是硬着头皮找话题打破尴尬:那个代言签的顺利吗?
沈诀点头:挺好的,你是谢先生的家人?
谢安闲不好否认,讪讪地说:是吧。今天听说有便宜饭吃,就蹭过来了。
其实是听着某人要来才忙里抽闲,比刻意路过还要虚假。谢安闲不好直说,他总怀疑如果一开始就说我是你的粉丝,沈诀会错觉他目的不纯。
虽然确实没纯到哪里去
试问谁不想睡自己的男神呢,谢安闲玩手指。
又是片刻的缄默,沈诀突然低声说:其实上次你扯谎了吧,不是陪女朋友,就是专程去的,不然红毯那么积极?
谢安闲感觉脸颊一热,无意识地抬手擦过耳朵揉了揉:我又没否认。
他被拆穿又欲盖弥彰地回应的样子有点像以前养过的小猫,沈诀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悚片刻,旋即又镇定下来。
恰好经纪人乔钟过朝他招了招手,沈诀说:我有点事,现在要过去了。那什么刚才谢谢你。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就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谢安闲更加无措。可就在沈诀和他拜拜之后,他超水平发挥地说:
光说谢谢就算了啊?好歹请顿饭吧。
沈诀停下脚步回头,掏出手机递给谢安闲。他不像是在勾引一个约会,反倒像被孩子闹得无奈的大人:你号码给我吧,晚点主动联系你。
谢安闲如获至宝地捧着他的手机,郑重其事地输入自己的电话。他还给沈诀,对方扫了一眼号码,存了个备注,也不问他的姓名,随后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好了。
晚宴厅里的灯光明亮,谢安闲在他把手机放回兜里时,突然一侧头,笑出了整齐的八颗小白牙。这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过沈诀的眼睛,很诚实地暴露心花怒放,却在转身时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去拿一杯柠檬水。
沈诀想,小孩子真是太好应付了。
晚间谢安闲回家愉悦地洗了个澡,破天荒地跟他大哥的狗儿子二宝谢安闲始终觉得这名字对谢嘉树充满了深深的恶意玩了一会儿你扔飞盘我来捡的游戏。
他在七月的夜晚,生平第一次觉得老天对自己太好了。
沈诀为人没有架子,和他说话时似乎也没有平时对投资商或者同事那种始终带点距离的客套微笑,而是十分真诚,看他的眼神也温柔。谢安闲有自知之明,暂且没往男神对自己一见钟情这方面想,却仍然忍不住意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