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侵占,被强迫,最后都会奔赴死亡。
所以,想死的话,根本不需要采取自杀的方式。死亡对于他来说,是迟早的事。
纵然是迟早的事,也不代表莫丞一接受了这个现实。
现实残酷得不堪入目。
汽车开得很快,偶尔急刹车便会把他猛地推向前坐靠椅,一停一开,晕头转向。
他索性合上眼,缓解眩晕感。
呼啸的风声把他带到了记忆深处的那段岁月。
记忆中俞冬还是很小的个子,高中的时候也就一米六多吧,他已经长到一米八出头了。
俞冬很喜欢画画,他那副认真对待作品的模样,眼睛圆溜溜的,眉头皱起来,颇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感。
特别是参加地理课组比赛而徒手画世界地图轮廓那次,莫丞一记得很清楚,俞冬在世界地图上一个叫塔斯马尼亚州的背面写上了莫丞一的拼音缩写。
塔斯马尼亚州,很多选手都是模糊地带过这个坐落于澳大利亚的岛州。
但俞冬花了好些时间在这个小地方,这个在世界地图上占比很小很小的,澳大利亚最小的岛州上。
理由很简单。
因为那个地方是心形的。俞冬拿了奖,得意洋洋地告诉莫丞一,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脸红了。
当时莫丞一并没有和俞冬确认关系,更多的,莫丞一像是俞冬的老大。
在莫丞一这个高个子庇护下,俞冬就不会莫名其妙地遭来同学们的打骂侮辱。
莫丞一做这个老大也做的舒服,当时的俞冬很可爱也很真性情,他并不讨厌。相反,保护欲隐隐作祟。
俞冬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莫丞一也不知道自己能记住这么久。明明当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恍然产生一种啊,原来是这样的感叹。
原来是这样,世界上有这么个地方。
到如今过去快十年了,他居然还记得这个地方。
塔斯马尼亚州,是心形的,是澳大利亚最小的岛州,其实也是澳大利亚唯一的岛州。
最小却是唯一,和最大的唯一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命题,莫丞一没有弄明白。
在弄明白这件事之前,他更想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先喜欢上谁的,莫丞一自己说不准。
但他是先告白的那个人,现在,也成了不得不先说再见的人。
俞冬搀扶着母亲走出医院住院部的大楼。
母亲近乎半个月没有踏出过这个狭小的病房,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几乎要喜极而泣。
更多的喜,来源于俞冬。
俞冬答应了她,会好好找个工作,会搬过去陪着她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不再远走他乡。
最后俞冬也答应了她,在她离开前,会找一个好姑娘结婚,然后过日子。
母亲脸上洋溢的幸福和她身边的儿子脸上的阴郁格格不入,不过她没有注意到。
俞冬送母亲回了她家,自己回了巷子那间房,收拾了些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母亲家小住一段时间。
安顿好她后,俞冬联系了卖房的中介,又去投了几份简历。
这些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暂时没有时间去想莫丞一。白天的他还是很匆忙的,要照顾母亲,还要给自己找饭吃。
好在他的专业选的好,会计哪哪儿都有人要。
晚上他就收到了面试邀请。
俞冬在厨房给母亲做饭,母亲睡在沙发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电视,电视却一直在播放。
他把几盘炒菜端出来,解开围裙的时候,听到了电视上一个标准的播音女腔道:今天早晨六点整,国内新兴偶像团体HonorSix队长莫丞一的艳门照被曝光,迅速引起热议,下面请听详情报道
俞冬手一抖,围裙飘飘然地落在了地上。
他立刻走到电视机前,找到遥控器,用力地按几下音量键,把声音调大了一点。
电视机上出现了一张被处理过的照片,看不见面部,也看不见所谓的隐私部位。
但是,即使被厚厚的马赛克遮挡住,俞冬也知道这是张什么照片。
是莫丞一的裸照,甚至是会让人充满的裸照。也就是俗称的。
新闻并没有过多的描述这件事情的经过,似乎这件事除了引起哗然热议,没有其他的进展值得报道。
娱乐圈里的乱象罢了。他发觉自己从主持人的字正腔圆里听出了这点隐蔽的不屑。
只是不到一分钟的叙述,足以让俞冬瞳孔地震,身体里的小房屋轰然倒塌。尤其是心里那一间,给莫丞一的。
莫丞一到底是抱着何种心态,拍下了这组照片的呢。
俞冬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这具身体,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呈现在世人眼前。
他迅速转换了频道,在母亲被吵醒之前,他把电视声音又调小了回去。
站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坐在沙发里,柔软的沙发兜住他。
电视机的声音已经渐渐褪去,最后只留下嗡的一声,是冗长的耳鸣,在静谧的房间里回响。
母亲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俞冬双目无神地投向阳台。
她也朝阳台看了看。没有什么美丽的风景,不过是逐渐暗下去的云朵,零星地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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