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拍到的地方也疼,但他只是说,脸上疼身上也疼,哥,我是不是外面捡来的小孩?
为什么爸爸打他的时候那么凶,比打哥哥的时候还要凶。
刘丽实在忍不住了,只一个劲抱着谢秋节哭。
谢秋节只是长地比较像外婆,他怎么可能是外面捡来的孩子。
正月初五那天,他们三个人是在诊所度过的,谢秋节身上涂了很多药,脸上的肿胀迟迟消不下去,碰一下就疼,连药也不敢上。
第二天一早,谢秋季跟他说话,谢秋节眼里全是茫然和不解,瞪大了眼睛认真盯着大哥,却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
他只看见大哥的嘴一张一合。
哥,我听不见,你说大声点。
谢秋季加大声音,妈妈说带我们去吃馄饨,还有蛋糕。
谢秋节越发茫然,带着困惑,哥,你说大声点。
谢秋季以为他是太高兴了反应不过来,他们家穷很少在外面吃早餐,过生日也从来不买蛋糕,于是他凑近谢秋节耳边大吼,我们去吃蛋糕!
谢秋节反应了一会,终于听清,咧嘴笑开了。
他明明那么容易就可以满足。
后来,他们才知道,谢秋节聋了,被打聋了。
小孩的身体器官没有发育完全本就容易受伤,他只能听见分贝很大的声音。
谢秋节有一段时间经常跑去听拖拉机转动时的呜呜声,虽然黑色的烟很难闻,拖拉机也很吵,但是这个世界是有声音的。
因为只能听很大的声音,谢秋季和刘丽跟他说话总需要大吼,谢秋节有时候会以为只有自己大吼他们才能听清,便也跟着大吼。
谢秋季就会皱着眉,但是也不说让谢秋节别吼,只是会跟他说可以适当地调小音量。
之后同学们说他说话很吵,每次跟人说话都吼,而且做事也总是慢一拍。
谢秋节从此学会了少说话。
初中时家里攒钱给他买了助听器,他终于又和正常人一样能听见声音了。
直到助听器也没有了作用。
谢秋节又被吓醒了。
满脸冷汗,连睡衣都湿答答地黏在身上,手机显示是凌晨4:48,他坐在黑暗里,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凑在自己耳边。
听不见。
还是听不见。
他垂下眸子,烦躁地扯了扯黏湿的睡衣,走进浴室扬手将衣服脱了。
温热密集的水流兜头而下,滑过谢秋节苍白修长的身子,身上曾经有很多密密麻麻的伤。
他仰着头感受水流的温暖,好像那些疼痛就可以减少那么几分。
洗完澡,才终于觉得好像又喘过气了,他还活着。
穿着刚换的衣服,他走到阳台给自己的两盆薄荷浇了浇水,倚靠着栏杆往楼下看。
他住在第五层,整个天空还是黑色,只有路灯闪着渺小微弱的光,城市还没有醒,和他一样寂静。
他拿着手机看着屏幕良久,最终点进名为哥的聊天框中。
敲打着屏幕,只有一个字,发送成功。
【哥。】
谢秋节又去翻冰箱,蛋糕吃完了,这几天忘记囤了,于是他勉强地搜刮出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
好像还是袁宇买的,买给女朋友吃,顺便送了他几个。
早上六点半,城市渐渐苏醒。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谢秋节一直盯着烤箱,他看着自己的成品在烤箱里慢慢膨胀。
暖黄色的光里,小小的奶白色麻薯一点点鼓起来,变得胖胖的,表层焦香得刚好,打开烤箱,奶香味便诱人乖巧地钻入鼻腔。
谢秋节用密封纸袋装好。
他捏了捏,q弹软糯还热乎,用力一扯,麻薯里面还能拉丝,胖胖的麻薯表层酥脆得刚好,浓郁的奶香让人感觉像沐浴在秋日阳光正好的午后,带着奶酪的香,温暖地像泡牛奶温泉。
碰到唇瓣时,温暖而香软,干燥细腻的糯米粉带着温柔的缠绵感,咬下去只会唇齿生香。
一口一个,浓香满溢味蕾,咀嚼时还会发出黏腻的轻响,撩人心弦。
谢秋节吃了几个便停下来,吃得恰到好处的甜品才是享受,至少他的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
早上七点,谢秋季担心地发过来一条消息。
他知道谢秋节听不见所以从来不打电话,也不会跟他视频,觉得两大男人视频掉鸡皮疙瘩,他跟大哥的交流基本都是文字和语音。
【哥:小节,怎么了?】
【小节:没事。】
【哥:没事就好,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别让人欺负了,谢秋日那小子是不是又找你要钱了?别搭理他,自己长两只手天天在家混,学习也没个样,不像个男人,那小子早就被惯坏了,你千万别惯着他。】
他们家超生,所以谢秋日以前是养在外婆家,外婆重男轻女,将谢秋日惯得无法无天。
后来谢父死了,谢秋日一年级时刘丽将他接回家,因为不是从小养在身边刘丽对谢秋日心怀愧疚,对谢秋日越发好,谢秋日就越发得寸进尺。
【小节:嗯。】
【哥:不跟你说了,你侄女昨晚大半夜地闹腾,吵得我脑子嗡嗡,你嫂子生孩子后也有点没缓过来,总是胃口不好,人都瘦一圈了,说是想吃汤包,我排队给她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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