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煦见状,淡淡一笑。
是有点凶,不过还好,俗话不是说悍妻旺夫吗?
听他们一家人话语中提到的郦夫人,想必也不是个柔弱胆小的女子,郦家能有现在这样富足安乐的日子,应该和郦夫人也有很大的关系吧。
而且,她也有温婉娴静的一面
郦怀雪警告完弟弟后便安静了下来,翻开手上的书,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往下读,原本就生得一副好容貌,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模样,更是让人看得出神。
元煦起初还有些疑惑,为何父子三人,就她的衣裳最朴素,头上的发饰也这样少,就连当初赠他的那身衣裳都比她身上的名贵多了,按照郦先生疼爱她的程度,不应该是这样的。
后来他就明白了,出门在外,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她生得好看,如果还衣着华丽,必定遭人注目,很有可能引来某些居心叵测的人。
一时间三人都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就连郦怀霁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入神。
不过也就一会,很快他就又嚷嚷起来了,“阿姐,你看那是什么山?形状竟是这样奇怪。”
郦怀雪坐在马上看书,原本就读得慢,还有人在旁边一惊一乍问长问短,想了想还是把书收了起来,留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看好了,有别的事情做,她的书隐倒也还好。
顺着弟弟所指的方向看去,远处出现一座大山,状似躺着的人型,还是个有着婀娜身段的女人。
“什么形状奇怪,躺着的人不就是这样的吗?那山的名字叫仙女山,我们得从它旁边过去呢,之后再走三日就到京城了。”
“一个人躺着啊。”他左左右右地歪着脑袋再次打量了一番,“还真是,原来仙女山真的像个人啊。”
“不然怎么会叫仙女山呢,仙女本来就是仙人,仙人也是人嘛。”
“郦姑娘去过京城?”
元煦在旁边听着,那仙女山他也只是听说过,来的时候也未曾注意,现在才看到,倒是有些羡慕郦怀雪,一看就看出来了,看来真的见识不少。
“她去过,大概就是我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郦怀霁先接了话,说完又加了一句,“阿爹就是偏心。”
两年前,阿爹要去京城谈生意,阿姐就说了一句想去看看,结果阿爹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带上了,可他却是求了好久都没用,阿爹在他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铁石心肠。
“偏什么心,我两年前不就跟你现在一样大,你现在不是也能来了。”
“还说呢,要不是你出声,我可能还是来不了,所以阿爹就是偏心!”况且,你除了京城还去过好多别的地方!最后一句郦怀霁没敢说出声。
“还记得是我帮你说的情啊,现在这样又算怎么回事,当着我的面数落阿爹偏心,你这是在埋怨我聪明伶俐又乖巧,得了阿爹的疼爱吗?”
郦怀霁:“”
真是让人郁闷,发两句牢骚都说不过阿姐,还有,这样变相地夸自己真的好吗?
元煦发现,自己现在听这一家人说话都是一种享受,怎么能这么有趣。
“谢兄,你家里有姐姐妹妹吗?”
“有。”
在他这一代,公主虽然不算多,可也有四个,两个皇姐两个皇妹,但没有一个是他同母所出,没什么感情。
“那她们得你父亲疼爱吗?跟你比谁更受宠?”
郦怀霁企图在别人那里得到些安慰,如果谢兄家里也是这样,那他好歹还能心里平衡些。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注定了他是得不到平衡的。
元煦很简单的一个字就浇灭了他的幻想,“我。”
郦怀霁:“”
元煦乃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嫡子,母后又本来就受父皇敬重,其他庶出的兄弟姐妹自然是比不上的,何况他自小就天资聪颖,和皇上的性情也投契,再加上生下来身子就比较虚弱,帝后花在他身上的心思也是最多的,甚至比太子还要多。
养孩子就是这样,跟在自己身边久的自然就越受重视,嫡幺子又不用继承皇位,当然是可劲地宠着了。
就连比他年长几岁的太子,也非常宠着他。
其实从他的封号就能听出端倪,宸王,仅次于太子的存在,也是这一代皇子中唯一一个亲王爵位,其他的皇子都还只是个郡王。
第20章
郦怀雪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答案了。
“阿霁你真笨,也不看看谢兄是什么人,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家中引以为傲的那种孩子啊,成熟稳重又聪明,这种问题你居然还傻傻地问,简直是自找不痛快。”
受到双重打击的郦怀霁下意识想要反驳,他也聪明啊,也长得好看,成熟稳重以后也会有的嘛!可是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就算他跟谢兄一模一样,可他们的爹不是啊。
在自家郦老爷的眼中,就算自己能学到跟他自己一模一样恐怕也没有用,还是抵不过阿姐这个掌上明珠的。
不过,瑟瑟这丫头,的确挺让人疼的。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就不应该计较这些毫无意义的事,咦,这算不算是一种成熟?
觉得自己又变成熟了的郦公子不丧了,很快又挑起了别的话题。
直到投宿之前,三人都一直骑着马,天南地北稀奇古怪的话题聊了一路。
晚上休息的时候,郦怀雪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还是第一次骑这么久的马呢,感觉屁股都有点麻了。”
相思正从外面走进来,听见她这么说便问,“要不要奴婢帮你揉一揉?”
“相思你这丫头想干什么,想占我便宜啊!”郦怀雪双手抱胸,往床上躲了躲,露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
相思委屈,“不是姑娘你说有点麻了吗?”
“那也不能给你揉啊!”
忽见相思又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暧昧,“是啊,不能给奴婢揉,留着给未来的姑爷揉嘛。”
泽兰刚好进来,听见这话,说了她一句,“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连姑娘都敢编排了。”可她又话风一转,“这话留在心里就行了,做什么非要说出来。”
自从出来外面,连泽兰都受到影响,不像在府里那样事事守着规矩,说话也随意多了。
相思闻言笑得更厉害了,两人又一起笑着看向主子。
“好啊,你们当着我的面就敢编排我,看我怎么教训你们。”郦怀雪捞起床上的软枕追着二人就要揍一顿,相思拉着泽兰围着房内的桌子转,三人就在房里闹了起来,好一会才消停。
“姑娘该去休息了。”
“嗯。”
骑了一天的马,确实是累了,郦怀雪也不打算熬夜看书,乖乖地躺进被子里睡觉,没一会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时,因为做了一个梦,结束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正打算继续睡,谁知这时候屋顶传来了一阵响动。
在这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周围一切寂静,她原本就灵敏的耳朵,在看不见之后听觉更厉害了,这间小客栈的屋顶离地板又不高,让她几乎很清晰地听见脚踩在瓦片上的声音。
原本朦胧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不过那声音也就两三下,一会就变小了,最后消失不见,离开了。
是小偷还是采花贼?
外面守夜的人没动静,难道只是路过的?
好奇了一会困意再度袭来,架不住眼皮打架,又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做了梦,可感觉又是那么的真实,一行人吃早饭的时候,她就没忍住问了出来。
“昨晚半夜,你们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什么动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动静。”
郦怀雪瞥了一眼旁边的弟弟,“你当然不知道了,睡得跟头猪一样!”
“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睡觉还不是横七竖八的!”
就算没有立志时时当个淑女,可被人当众戳穿她睡觉不老实这件事情,郦怀雪还是比较介意的,此时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对着郦怀霁翻了个白眼,然后把他面前那碟小菜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嘴里还小小地哼了一声,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郦宗沅对此情形见怪不怪,甚至觉得这种小女儿姿态好有趣,又及其偏心地训了儿子一句,“没大没小,怎么又惹你阿姐生气。”
旁边的人看得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忍住。
元煦同桌而坐,倒是不用忍,又是无声地笑了笑,朝对面的小女子看了一眼,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堪称娇蛮的行为。
如此看来,她睡觉的确不老实。
“瑟瑟,你昨晚听到什么动静了?”郦宗沅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郦怀雪看众人都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你们都没听见吗?”
也对,她自己也是那时恰巧醒过来了才会听见。
“该不会是你自己做梦,错把梦境当现实了吧?”
“你别说话。”郦怀雪瞥了一眼自家弟弟,转头问宋叔,“宋叔,你也没听见吗?昨晚屋顶有人经过。”
宋叔摇摇头,“昨晚守夜的护院也没说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那你们呢?”郦怀雪又看向展英等人,他们武功高,警惕性也高,总会有听见的吧。
可他们对看两眼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郦怀雪这就郁闷了,“不会吧。”
“我看就是你自己在做梦。”
“咦。”谢公子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陌生人,郦怀雪没再理会弟弟,而是有些好奇地把视线放在了元煦身后站着的人身上,“这位是?”
她这么一问,郦家众人才发现,原来谢公子身后站了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
元煦也朝后面望了一眼,“这是我家里人派来接应我的护卫,聂锋。”
“哦,是这样啊。”郦怀雪又盯着聂锋看了一会,好像猜到了什么,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道:“昨晚的人是你吧?”
聂锋被她盯得心里都快发毛了,这姑娘咋这么厉害,这就猜出来是他了。
他是昨晚半夜赶到这里的,为了不惊醒客栈里的人才没走正门,悄悄找了守夜的展云汇合,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姑娘发现了行踪。
枉他平时还常常得意于自己的轻功,看来还要多练练,聂锋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又往后悄悄挪了一小步。
元煦也颇为惊讶,他也是早上起来才被告知聂锋到了,这时便坦白地点了点头,“是他。”
“原来真的有动静啊。”
郦怀霁此时对着自家阿姐,又是一副崇拜的小眼神,而郦怀雪也得意地接受了。
郦宗沅起初还有些担心自己一行人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此时得知原来是谢公子的人,也是小小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