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方就派人上前来说话了。
“可是郦怀雪姑娘在车上?我家主子请姑娘下车一叙。”
竟是知道她的名字,在京城,知道她名字的可不多,又是这么大架子的,无非就与俩人有关,要么是刚认识不久的谢家五姑娘,要么就是他。
郦怀雪也好奇,这人找她究竟要说什么,便由人扶着下了马车。
因着要去上香,她也不再刻意穿着普通,衣服的颜色虽素净,却是一等一的好料子,如今穿在她身上,更显清雅脱俗。
对面的马车帘子这时也掀了起来,慢慢走下来一个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裳的女子,看样子像是哪家的贵女,很快也证明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不知道这位姑娘找我所谓何事?”
“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谢安然下车来,第一眼见到郦怀雪的样子时,却是一愣,对方竟是这等模样的女子,难怪连殿下那样的人都不禁对她赞赏有加,这等相貌,放在京中贵女圈里绝对是上等姿色,顿生一阵妒忌。
不过随即一想,自己身为谢家嫡女,出身名门,相貌也不差,比起这个外地来的不知身份的女子绰绰有余,底气一下子便又起来了,如此便会有此一问。
别说是对面之人,就算是放眼整个京都,能与谢家相匹敌的家族也寥寥无几,光是这层身份便不知压死多少人了。
原以为对方会顺着她的话问下去,谁知人家并没有。
只听郦怀雪说道:“你是什么人与我无关,你只说你有何事?”
“我乃城东谢家的四姑娘,姑娘可知谢家?它在京城又是什么地位?”
果然!原来与那二人都有关系,只是不知道为谁而来。
“大周谢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莫非姑娘是想来交朋友的?交朋友贵在真诚,不问出身,姑娘委实不必如此。”
谢安然先是一噎,随后才慢慢出声,“郦姑娘交朋友真的不问出身,还是,另有谋算?”
她见对方如今依旧淡定的模样,想必真如殿下所说,已然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一直按兵不动,果然是个聪明人,只是不知道这份聪明会不会用来谋算殿下。
那样一个尊贵的人,多少人想攀附,哪怕只攀上一点点关系便可受益无穷,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利用。
昨日犹豫了没多久,便决定有所行动。
于是,她派人到五妹妹话中说到的长安巷来打探,没花什么功夫便打听清楚了,这里果然住着一户姓郦的人家。
今日一早便来了这里,原本是想假借五妹妹的名义上门拜访,不料对方要出门,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如此便更好说话。
郦怀雪听了这话,有些好笑,问道:“谢四姑娘觉得我要谋算什么,谋算谁?”
“你在想什么自己心知肚明,为何要来问我?”
“我是委实不知谢四姑娘所指,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想不来,还望姑娘明示。”
这是暗指她心眼多吗?谢安然袖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果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可她今日过来,不是为了和对方斗嘴的,是为了让她离殿下远一点。
“我话已至此,只是想告诉姑娘,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你利用的,最好离他远一点,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他?不知四姑娘指的是何人?”
郦怀雪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她已经知道殿下的身份,谢安然自然也不好这样明确地指出来,毕竟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就算对方真的猜到了,也大可不承认只说不知道便可。
暗道一声狡猾,最后她只能说一句,“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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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潇然原本是来找郦怀雪的,之前便已说了,要和她好好认识一下,和表哥有关系的姑娘,多稀奇的一个人呐,反正最近待着也无聊,就当出来散散心咯。
就在快到的目的地时,却被挡了去路,眼前还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起初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姑娘,那不是四姑娘么,跟她说话的那位姑娘是何人呐?”
“真的是四姐?”
再一瞧,对面站着的不就是郦姑娘么,她们二人是何时认识的?
“姑娘,奴婢看着气氛不太对。”
身为谢五姑娘的贴身婢女,玉泉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那二人说话时虽然时不时染上一丝笑意,可明显就是不见硝烟的战争啊,交锋正激烈着呢。
“何止是气氛不太对,四姐这是要闯祸了。”
到了这时,谢潇然哪里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四姐的性情她也算了解,多半又是为了表哥,要是被表哥知道四姐竟然敢干涉他的私事,还来找郦姑娘的麻烦,铁定要出大事。
“四姐,你在这干什么!”
谢安然冷不丁听见谢潇然的声音也是有些慌张,虽然知道五妹妹不知道她的心思,但她自己知道。
为了殿下来找另一个女子,这种事情她多少还是觉得有些羞耻,只是想着这是为了殿下好,便又镇定了下来。
“我只是来找郦姑娘说两句话,既然郦姑娘明白了我的意思,那我就先走了,我看五妹妹也不便在此久留,毕竟我们和郦姑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便随我一同回去吧,明日还要进宫给姑姑请安呢,得好好准备一下。”
话落,又朝郦怀雪投去一个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又在炫耀身份呢。
郦怀雪便顺了她的意,“如此潇然你便跟四姑娘回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至于四姑娘说的事情,我会亲自跟谢公子说的,告辞。”
话说完还配合地装出一副倔强又落寞的表情,之后便率先上了马车。
她就不信,尊贵如他,权势在握,会容忍得了别人干涉他的事情。
如此被人找上门来挑衅,郦怀雪说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她不仅介意还要反击回去。
第37章
谢安然听到她说会亲自去说,身体一僵,之前只是想着要这么做,却是没想那么多,万一对方真的去跟殿下说,那该如何是好。
她努力不把心中所想表现出来,在心中默默担忧。
而谢潇然听着郦怀雪那声‘潇然’,又看到她那小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她,四姐会找到这里来,肯定是昨天在王府听到那些话之后暗暗记了下来。
郦姑娘把她当朋友,可她却无形之中给人家带来了困扰,还被四姐暗地嘲讽,都怪她。
想到这里,谢潇然便对着已经开始行使的马车喊了声,“怀雪姑娘,我改天还会再来找你的。”
谢安然闻言又是一阵蹙眉,已经踏上马车的身体回头说了一句,“如此大喊大叫,有失身份。”
“四姐倒是还记得说我,你还是想想如何跟表哥交代吧,我劝你自己主动去跟他说,不然他要是从别的地方知晓此事,到时候姑姑都帮不了你。”
谢潇然这话也不是吓唬她,况且谢安然自己也知道,宸王殿下在皇后心中的地位,如果他真的生气,皇后又如何会为了侄女逆亲儿子的意,从小到大对他都是有求必应的。
“姑娘,我们该如何是好?”主仆二人坐进马车之后,碧桃有些担心地问。
“去宸王府。”
“姑娘真要主动坦白?”那刚才做的事情不就白费了吗?
“不然还能如何?!”
都怪她思虑不周,没想清楚就行动,五妹妹的话不无道理,她必须主动坦白,不然由着别人在殿下面前添油加醋,只怕会引来殿下的厌恶。
之后马车便朝着宸王府去了。
只是谢安然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踏进,因为宸王根本不在府上。
“姑娘,这下可怎么办呀?”
“慌什么!殿下有事要忙,迟点再来便是了。”
这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件事情虽算不得特别严重,可也足够让殿下对她有所看法,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如此一来,谢安然就更不甘心了,对郦怀雪的成见便更深。
不过依照她对宸王的心思,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郦怀雪,估计都会如此。
“派人等着,殿下回来后马上来报。”
“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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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那谢四姑娘像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马车重新上路后,郦怀霁觑着阿姐的样子,说了这么一句,刚才二人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只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不太搞得清楚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他太年轻了吗?
“处于妒忌的人,能有什么善意。”
“妒忌,她妒忌你,为了什么呀?”两人都不认识,妒忌什么呀?真是让人抓不着头脑,“阿姐你知道什么就跟我说了呗,也好让我也有所防范。”
郦怀雪觉得他说的也对,反正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她是为了谢公子而来。”
“谢兄?哦,对了,他们是表兄妹来着,她该不会”
“应该是吧,不过也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这话一问出来,他就被阿姐一个看笨蛋的眼神瞄过来,立马就有些委屈了。
“你还真以为谢公子姓谢啊?太单纯啦。”
“原来是这样,之前我就奇怪了,为什么表兄妹竟是同姓,原来是假身份啊。”他倒是没对元煦隐瞒身份一事有所不满,反而又兴奋了起来,“那阿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我猜的。”
“没关系,说来听听。”
他对自家阿姐有种莫名的信任,她说的,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郦怀雪稍稍降低了些音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便是当今宸王殿下。”
不仅郦怀霁,车内的泽兰和相思,均是惊讶不已,都写在脸上了。
相思捂着嘴,小声道:“姑娘你是说,谢公子他、他是皇子?”
之前竟是与当朝王爷同行了一路吗?这对于平头百姓的他们来说,简直是一段奇妙又不可思议的远行,以前哪想过会有这等际遇!
“我就说谢兄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嘛,果真不是一般人,原来是天潢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