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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过来,薄朔雪已经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许多人怀疑,他是以色魅君,趁着陛下与他感情甚笃之时,贪谋这天下。
    还有人说,这只是个开端,日后他当了摄政王,定然会胃口越来越大,狮子大开口,最后陛下会被他吃得渣也不剩,负了天下也负她。
    这些个猜测,听在薄朔雪耳中,尤为毛骨悚然。
    即便他笃信自己绝不会做出对阿灯有害之事,但世事难料,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他若真的替阿灯专权,日后这些风言风语绝对少不了,而且还会日嚣尘上,只要他日后办事惹得哪些人不痛快,便会引来挑拨,在阿灯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他别的不怕,只怕天长日久,他与阿灯的感情以后平白被这些风言风语动摇,当真被离间,那便真真是划不来。
    若真有那么一日,他绝对不要这什么皇位,实在是吓人得紧。
    薄朔雪毕竟是唯一一个能给陛下侍寝的人,他要硬闯,宫人怎么可能当真拦得住。
    薄朔雪一路大步走进园子里。
    郁灯泠正坐在摇椅上边晃边听戏。
    又是唱戏,又是抚琴,旁边还有人跳舞,真是热闹得紧。
    薄朔雪沉着脸,快步走过去,叫那些个伶人全都停了,退下去。
    郁灯泠睁眼瞧他。
    “尊亲王,我就是这般耽于享乐不事上进,你扶持我也是白费。”
    薄朔雪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并不接她的话。
    郁灯泠绷起脚尖,在他小腿上蹭了蹭,眉眼轻佻道:“尊亲王,你把我的伶人赶跑了,你唱个小曲来听。”
    薄朔雪心尖一颤,臊沓着眉眼,暗暗瞪她,一边挑衅他一边撩拨他,真是会折腾人。冬雪压着枝头,薄朔雪弯腰将陛下抱起搂在怀里,转身朝寝殿走:“冰天雪地的,进屋再听。”
    郁灯泠撇撇嘴,没有再拒绝。
    进了屋,薄朔雪把郁灯泠好生地搂着,窝在床上同她讲道理。
    “阿灯,我知道,皇位高寒,你是心中慌张惧怕,但无需如此,你与之前的帝王不一样,我也与旁人不一样,我会永远陪着你。”
    郁灯泠眼眶微热,转身似乳燕投林埋进薄朔雪胸膛里,喉咙却绷紧,假作无事。
    “哼,怕什么,我只是不想如此劳累而已。”
    薄朔雪抚着她的肩背。
    阿灯以往连同人交流都少,骤然之间肩上背负着江山社稷,会退缩也是很寻常的。
    更何况她从来不对权势感兴趣,让她坐在皇位上,于她而言,的确是赶鸭子上架。
    但从现实来考量,薄朔雪还是觉得,阿灯要站在最高处才最安全。
    无论薄朔雪怎么说,郁灯泠揪着薄朔雪的衣襟,只默默不抬头。
    这无言的依赖和委屈,比她先前找过的无数借口都要让薄朔雪心软。
    “那你呢,我也知道你在怕什么。”过了许久,郁灯泠低低地说。
    “我并不计较外物,什么帝王权势,以前,现在,以后,我不会有一刹那在意,也不会对我有丝毫的影响。我只想同你在一处,看到你时只愿意想起高兴的事,而不是把你当做臣子,总是想着那些劳劳碌碌的事。”
    听着这些,终于,薄朔雪忍不住被动摇了一分。
    “那么,我以摄政王的名义,暂且替你管着。”
    郁灯泠欢喜得立刻抬起头,叭叭地亲了他数十下。
    之后朝纲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摄政王虽然摄政,但却并不专政□□,对薄朔雪有偏见的声音,也渐渐消下去不少。
    又过了一月有余,快到春节。
    趁着这个时机,摄政王当朝上奏,请陛下收回成命,依旧将权柄交还给陛下。
    陛下怒极,当即罢朝十日。
    这下反倒有不少的大臣过来劝薄朔雪,叫他不要难为陛下,好好地干活。
    薄朔雪无言望天。
    这一年大燕的史官忙碌至极。
    过一个月便发生一件大事,尊亲王变摄政王,摄政王请辞被陛下怒拒,陛下十日不朝后被摄政王抱上龙椅,陛下微服私访去祭坛要请天地见证退下帝王之位,摄政王半路拦截陛下一路扛回宫中……
    最后折腾来折腾去,所有大臣都麻木了。
    谁当皇帝都行,真的,他们再也不计较了,只要让他们安安稳稳的,上朝能见到人就行。
    两年后,陛下终于还是退位,薄氏新皇登基。
    新皇改国号为泠,同时沿用旧名燕,从此大燕更名为燕泠,并以此旗号与周边列国邦交来往。
    天下安定,换国号换皇帝对百姓并无影响,宫中倒是办了多年未见的喜事,新皇迎娶皇后,摆了十里长街的喜宴,京城的爆竹放了整整一个月。
    史官琢磨来琢磨去,在那史册上终究无法落笔,不知如何写此番朝代更迭的原因。
    只因他们打听来的实情是——
    薄氏新皇之所以决心登基,只因当摄政王时,整整两年侍寝没名没分,还时时被女帝以此要挟。
    忍来忍去,实在忍不了了,干脆自立新皇,让女帝做皇后,自己给自己名分。
    这两年来,薄朔雪和郁灯泠早已养成了习惯,共同处理政务,商议国事,如今他成了帝王,郁灯泠来当皇后,亦是如此。
    当皇后好处多多,不用早起,不用上朝,少了许多冠冕堂皇的事。
    郁灯泠乐滋滋,喜不自胜。
    看折子也比之前主动了些,在寝宫里趴在床上,翘着脚一晃一晃的,优哉游哉地看。
    薄朔雪忙得恨不能飞着走,一阵风般过去,又一阵风般过来。
    每次经过郁灯泠,都要来看她一眼。
    时不时地数落上一句,立个规矩。
    “不许吃冰!”
    “翻过奏折的手不要咬。”
    “下来做什么……先穿鞋。”
    “阿灯,你看的哪家的奏折,怎么看了这么久……这底下怎么藏的是话本子?”薄朔雪冷着脸没收,“夜深了,睡觉。”
    郁灯泠板着脸,气得蹬腿,直挺挺地躺着盯着床帐,烦他。
    直到灯烛被吹熄了一半,身侧有人爬上来靠近,把她密密贴贴地搂进怀里。
    算了,好像又没有那么烦。
    郁灯泠慢慢地闭上眼,胸腔里轻轻缓缓地漾着安心。
    两人相拥着暖意融融,夜梦酣甜,还在睡着时,便已经对明日的晨光,和明日睁开眼的第一刹那要见到的人,充满期待。
    从此之后的每一日都是如此。
    郁灯泠嘴角弯弯,轻轻蹭蹭,在薄朔雪的怀抱间安稳睡去。
    作者有话说:
    呜哇!真的完结了,第一次慢悠悠地写一本文,也是第一次想在完结时谢谢书里的角色,虽然小灯和小雪是虚拟的,但是寄托了我很多的负面时刻,也让我有机会完成一次次的安慰和疗愈,对我来说他们是真实存在过的朋友,也是我能获得的温暖之一。
    还有要谢谢这些日子陪我的读者,你们一直以来的关注和共情是让小雪和小灯“活”起来的关键动力=3=爱泥萌!!
    啊,夜深了,更新已经迟到了,我先不啰嗦了,番外再继续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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