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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舱里的云子沛上身赤裸,下身穿着一件深蓝色贴身短裤,头、手、脚、胸腔及腹部都贴着两三条感应线。
    陆于帆看见他安静地躺在那,透明舱旁的仪器不时闪着蓝色的光点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时他才发现周围还有三个人存在。
    那三人见到云霽喊了声“云部长”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一个低头继续盯着仪器的面板,一个在另一边接收仪器传输出来的资料,最后一个站在一个大型操作台前,看着上方的高画质萤幕分析出来的数据。
    陆于帆还以为自己被隐身了,三个人的反应全都像没看到他似的。
    他是无所谓,反正重点不在这,而且他是他们“云部长”亲自带来的,或许这态度也代表默许了某些规则。
    云霽也没对他解释的意思,就和他站在一起看着透明舱里的人。
    「他现在是休眠状态,等他们检测完毕就可以醒了。」云霽扫了陆于帆一眼,见他满脸眷恋地看着舱里那人,心里既是安慰又是不安。
    安慰的是这个人是真心爱着那个人,不安的是那个人不是真正的人,这样“跨物种”的爱情究竟能维持多久?
    「那些,」陆于帆把视线转向操作台上的大萤幕,专注地问道:「是他体内的数据吗?」
    「是,虽然你们的世界现阶段也有仿生人技术,但我们的仿生人技术比你们还要精细许多。就像之前我提到的“拟器官”,不只是模拟器官外观,连器官作用和感知也都能模仿。我们希望仿生人的生活能更贴近该世界的人类,这有助于他们进化学习,不管是在思想或是习惯;所以拟器官的精细度愈高,他们愈能体会人类的心情和感受。」云霽解释。
    「拟器官目前感知率能到多少?」
    「基础是百分之九十,经常使用的话可以加快学习速度到达百分之百,诸如心脏、消化器官和排泄器官等等。」
    「嗯。」
    「陆先生是在担心你们的性生活吗?」
    陆于帆听云霽这么问瞬间傻了一下,有些好笑地解释道:「我还没想到这,我只是在想拟器官在使用的时候若像一般人类生病受伤了怎么办?」
    不过,性生活这事被云霽这么一提,他倒也有些在意就是了。
    「他们不用吃药不用就医,如果症状轻微他们可以自主修復,然而症状太严重的话就必须回来这里;他们身上有紧急通报装置,所以他们会知道什么情况下必须立刻回分部处理自己的问题,你不用替他们担心。」
    陆于帆点头表示理解。
    他看着云子沛,像个精緻的娃娃一般躺在透明舱里,周围仪器的微光照射更让他显得如梦似幻,有如童话故事中的精灵,纯真、乾净。
    「检测还需要多久时间?」陆于帆问。
    云霽没说话,只是走过去跟其中一个人拿过资料开始看了起来。
    没几分鐘,站在仪器前盯着面板的那个人也拿出另一份资料递给云霽。
    陆于帆不能参与,站在一旁直盯着舱里的人瞧,想着等对方醒来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想着想着就乐了,不经意地微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云霽把资料还给研究员,转头告诉陆于帆可能还要再等几个小时,数据分析出的结果很理想,只是还有小部份的资料不够完整,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那我能在这里等他醒吗?」
    「这里可没椅子让你坐。」
    「无所谓,我站累了也能直接坐地上。」
    「……随你。」
    三个小时后研究员关上仪器电源,有顺序地将云子沛身上的感应线一一拆除,云霽收到通知也回来了。
    「这三个小时你想了些什么?」云霽问。
    「什么也没想,就看着他。」陆于帆答。
    「虽然你都主动追到我这来找他了,但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看待他的?」
    「他挺好的,我觉得跟他相处过的人应该都会挺喜欢他的,主要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是问你怎么看待他的,你扯远了。」云霽道:「感情这事哪有一定的原因跟标准?又不是公司徵人还开条件。」
    「我看他哪儿都好,一开始只是想当个小弟弟多照应着,谁知道这孩子对感情的事这么单纯又执着?石头捂久了都会热,更何况我是个人,也是被他那傻劲感动到了,要说喜欢是真喜欢,就心里觉得糟踏了他。」
    「别矫情,你们俩的事只要确定彼此喜欢要在一起就好,什么糟踏不糟踏的想法都太多馀,真要你拒绝他你也做不到,想这些干嘛?」
    「你说的对,想这些太多馀了。」
    陆于帆见研究员正在做最后的收尾,想到等等对方就要醒了,心情愈来愈轻松,不自觉脱口而出道:「你挺洒脱。」
    云霽听到这句话不知回忆起什么,表情有些微的伤感但语气却丝毫没变地说:「下了决心就不要再给自己退缩的理由,为了决心而牺牲那种痛是一时的,是心甘情愿的,但因为退缩而失去,那种后悔是一辈子的。我为爱活过也为爱死过,那些经歷让我明白,若想好好的活下去,很多事就必须学会洒脱,好好面对。」
    陆于帆把视线转到云霽身上,心想这人经歷的太多,什么事都看得太明白其实也不太好过。
    这时研究员将设备都收拾好后,将透明舱里的云子沛移到一旁备用的单人床上便离开了。
    两人走过去站在一旁,陆于帆还在想是要等对方自然醒来还是要开啟什么电源之类的时候,云霽很自然地举起右手,食指曲起在对方额头上轻敲两下,轻唤道:「任务者编号e3000290,起来。」
    只见云子沛双眼瞬间睁开,但像是还没有清醒似的,两眼无神地盯着上方。
    没几秒后他又眨了眨眼,双眼总算出现焦距,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两人。
    云子沛:……
    他默默把头转正,重新看向天花板道:「云霽,我这次检测出现副作用,出现了幻觉,我居然看见陆于帆站在你旁边。」
    满心欢喜准备喜相逢的陆于帆:……
    「不是幻觉,陆于帆真的在这,大活人,真人。」云霽说。
    「这怎么可能?我又没跟他说我要去哪,他怎么会找过来?」说到这里,云子沛忽然坐起来,一脸悲愤质问:「你背着我去找他?」
    「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我没去找他,是他来找我的。」云霽表情有点绷不住,嘴角抽了抽。
    「小沛沛,是我想找你,所以透过了一些方法联络云氏的人,云霽知道以后就带我过来。」陆于帆被云子沛的反应逗笑了,终于决定开口解释。
    云子沛显然这时才完全反应过来,用有些紧张不安的表情看向陆于帆,小小声地呢喃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呢?啊,一定是季云喧大嘴巴,我回去就拿地瓜堵他嘴!」
    陆于帆早先被季云喧告知过不能出卖他,只好说道:「不是他大嘴巴,是我去他们公司威胁他,如果不老实告诉我你去哪,我就要抢他们公司的单他才告诉我的。」
    云子沛听到陆于帆这么说就愣了,心想这什么强取豪夺的戏码,对季云喧怪不好意思的。
    「我能带他走了吗?」陆于帆问站在一旁吃瓜的云霽。
    「可以,不过先让他把衣服穿上。」
    **
    待云子沛把衣服穿好后两人向云霽道了谢,后者便安排之前载陆于帆过来的那位庄园司机再带他们离开。
    直到了前往饭店的市区时,陆于帆才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一天半。
    在回程路上,云子沛始终心虚地不敢多说话,陆于帆也没主动开口,但感觉得出来并没有不悦的情绪。
    下车后两人牵着手走进饭店,到了房间后陆于帆先让他和季云喧等人联系报平安,他也有点事要和公司的人联络。
    「季云喧啊,你怎么不让陆于帆再等等呢?我再几天就会回去了呀!」云子沛边抱怨边偷瞄站在阳台讲电话的陆于帆。
    「你还敢说!你忽然都没回消息他当然会紧张啊!他知道我跟你最好,当然就来问我啊!」季云喧在电话那头嚷嚷着。
    「那不是没想到会拖那么久……」
    「我们都要担心死了可是什么也不能做,好险陆于帆有发现不对劲来找我们,不然你要我们怎么办?」
    「我有说我会回来的。」
    「你那种诀别的语气谁敢相信啊?而且也没个时限性,万一三年后才回来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啦……」云子沛愈说愈小声。
    「算啦!回来就好,有什么想法就好好沟通,对方可是陆于帆吶,你怕什么?」
    「嗯……」
    季云喧又絮絮叨叨了几句才掛电话,云子沛坐在床边惴惴不安。
    「跟他们说好了?」陆于帆讲完电话走了进来,揉揉他的头。
    这一个动作缓解了云子沛忐忑的心情,他抬头看着陆于帆。
    「对不起啊,陆于帆,我对你说谎了。」他满脸愧疚地低头。
    陆于帆坐到他旁边,两肘撑膝,弯身偏头看着对方的侧脸轻声问道:「为什么不先找我谈谈?」
    「云霽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我们这种人的情况说了只能有两种结果,一辈子在一起或是永远忘记。」云子沛转头看着他,「我怕我说了你不同意,那就要删除你关于我的记忆,我捨不得;但又怕你顾虑我的感受而同意,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嗯。」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那未必是爱情,如果是爱情,当初我说要跟你谈恋爱你就会同意了。」
    「当初你说要跟我谈恋爱时,我们见面还没二十四小时,我怕你只是因为我对你比较友善,所以才衝动地有这样的想法。」
    「是啊,后来我明白了,我们连恋爱都没开始谈,又怎么会想到未来?如果突然跟你说这些不是造成你的困扰吗?」
    「所以你去找云霽后有想到其他办法吗?」
    「云霽也是要我别衝动,叫我先想想我们现在的关係,他说就算一见钟情也不能直接谈到未来,有很多时候两人只是喜欢当下那份感觉而已,不见得走到最后。」
    「嗯,这是事实。」
    「所以我就想,那第一步就是你要愿意和我谈恋爱,我们要先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比较重要,我也不用特别跟你提到什么原来那些不能说的事情。」
    「然后?」
    「然后第二步就要想办法让我们两个人感情愈来愈好,好到有一天你发现你没有我不行的时候,那时我再跟你说那些事,你心甘情愿同意的机率比较高……?」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靠谱,他有点心虚地看向陆于帆,声音愈来愈小。
    「挺有想法,也不是不可能。」陆于帆心想还挺有志气的,值得鼓励。
    受到对方认同,云子沛信心一来,整个人也抬头挺胸了!
    「那现在我要怎么做啊?要怎么样你才会跟我谈恋爱呢?」他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陆于帆。
    「真的那么想跟我谈恋爱?」陆于帆好笑道。
    「嗯吶!」云子沛肯定地点头。
    「那你想想别人谈恋爱都是什么样的,会做些什么?」
    云子沛开始搜索资料库,不过最后还是想到了季云喧和蓝慕林,还有季云枫和连明鈺。
    那是他最熟悉的两对情侣了!
    「谈恋爱就是两个人随时都想在一起,在一起就想贴贴,在一起就很开心什么都能聊,亲亲抱抱举高高,就算什么话也没说,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安心很幸福,然后偶尔耍耍浪漫之类的。」他想着那两对情侣的相处情况理所当然道。
    「嗯,那之前你说你在追我,就没想到我假如答应和你恋爱,接下来你该做什么吗?」陆于帆见对方那么认真回答,忍俊不禁。
    「那当然是安排约会啊!我们先去看电影,然后吃饭牵手散步,时间到了我送你回家,再约下次约会的时间;平日里我会找时间和你打电话聊天联络感情,放假的时候如果你不想出门我们就在家里约会,我们可以聊很多很多,或一起玩游戏,一起做家务,一起发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能陪你睡觉……」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有点羞涩地看了对方一眼。
    陆于帆失笑,心想云霽如果现在看到对方这副模样肯定会高兴地不得了,这小男生不只拥有了“爱”,还知道烦恼、害羞、耍点小心机。
    不过最大的进步应该是怕他担心而说谎这点,至少很明显地会主动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
    只是后续工作没做好,还是被他抓到了。
    云子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忽然笑出来的陆于帆,他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陆于帆见他一脸茫然,觉得这小男生真的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伸手捏捏对方的左脸,笑道:「那就按你的计划来,我等你安排,别让我失望了啊!」
    云子沛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回了声“哦”,过一分鐘后才又惊又喜,整个人扑向陆于帆开心地叫道:「陆于帆你答应我啦!你答应要跟我谈恋爱啦!我好开心,谢谢你呀!我超喜欢你的!」
    陆于帆被他扑倒在床上,也被他感染了快乐的好心情,揉着靠在自己胸口猛蹭的那颗脑袋温柔宠溺回应着:「是,答应你了,我也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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