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拂被惊到一般抖了两下,他听不太懂沈烙在说什么,只好抿唇低音回:“谢谢。”
沈烙:“……”
他丢开抱枕,“你多大了?”
宁拂:“我今岁十八。”
太小了,嫩得很,沈烙思忖。
宁拂转移视线回到液晶电视上,颇有些难为情地问:“可以……不看这个吗?”
沈烙还不至于跟一个小了近自己一轮的人抢遥控器。
他把遥控器扔到宁拂身边,见他捣鼓半天,表情不耐质疑:“你会不会用?”
宁拂小幅度点了点头。他会的,医馆里的白衣服姐姐曾经教过他的。
顺着黑色的遥控器上一排排小按钮找下来,宁拂找到调换频道的标志,对准电视机按了下去,看见画面成功切换,他心满意足地、小小地弯了下唇。
沈烙按了按心脏。要命,装这么纯?
屏幕里响起一阵欢快的儿歌,紧接着,头戴兔子发箍的主持人朗读拼音字母的清脆声传至耳边。
宁拂嘴唇抿紧,神态慎之又慎。
电视机被调到少儿频道,沈烙语调怪异,“草,你不识字啊,没念过书?”
宁拂这回听明白了沈烙的前半句,他脸颊当即烧得滚烫,低声回答:“念、念过的。忘记了。”
沈烙觉得这小网红简直心机深沉,装清纯装得炉火纯青。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文化人,但好歹小学是念过的。
“不识字你来参加什么节目。”沈烙拳头捏紧,指了指宁拂手里的卡纸,“那不是你自己写的吗,准备参加节目组的宣言,你说你不认识字?”
宁拂不觉惊了一下,没什么底气地努力辩驳道:“我在学了……”
他脸上带着分明的困惑,把节目组的硬卡纸捏得紧紧的。
刘司导演和他说,每一位参加节目的嘉宾在几天官宣前都向节目组寄送出了自己的恋爱宣言,第一期的时候每个人都需要对镜头念出来。他现在手里拿着的彩色卡纸正是当初原主写过的宣言词,问题是,他连原来的宁拂写在纸上的字都认不全。
沈烙面色难看,故意呛声:“是不是就要男人教你才会?”
宁拂闻言脸色迟疑,这位先生生得一张凶恶面,他本不想请教他。可是沈烙主动要教他,他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不大情愿地顺从道:“那、你可以教教我这句话怎么读吗?”
说着,把手中的卡片纸往前递。
沈烙大手抽走卡纸,他倒要看看这小骗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一眼,男人呆滞几秒,浓密的眉毛霎时竖立。
可恶!
沈烙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黑,简直五彩纷呈,脑袋顶都要冒烟。他绝不承认自己被一个会装纯的小网红玩得团团转,并且该死地竟然被撩到了?
宁拂睁着疑惑的眼,捡起被沈烙狠狠丢在地板上的卡纸,不解看着他几近冒火的背影。
真是一个怪脾气的男人。
把卡纸小心塞回帆布包里,宁拂继续认真地跟着电视里的漂亮姐姐学习汉字拼音,他没有基础,读得有些吃力。接下来的半天,他一个人紧捧着布包在客厅看了很久的电视,也没再看见有谁下来过,自然也没再见到步寻歌。
想起皇兄,宁拂情绪又低落下去。
天色擦黑的时候,刘司导演来过一趟,特意给他送来精致的工作餐,解释说第一天是嘉宾集结,正式录制开拍是在明天早晨。
对着装在塑料盒里极其简陋的菜色,宁拂半点胃口也无。
他捧着脸,心里觉得日子辛酸凄苦。
晚间宁拂睡得也很不安稳,早晨五点,他睁开困顿的眼。
屋子里黑漆漆的,整栋别墅都安静极了。宁拂磕磕绊绊打开房间里的灯,犹豫半晌还是磨蹭着出了房间门。
走廊里光线同样昏暗,只亮着几盏小夜灯。
扶着楼梯慢吞吞走下楼,他坐到白天的沙发上,神思不属。宁拂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布料里,表情呆呆的,忽然滚了几滴冰凉的泪珠下来,伤心到无法自拔。
正憋不住要呜呜哭泣的时候,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走路声。
宁拂抱膝抬起头,挂在睫毛上的眼泪要掉不掉。跟在那道人影身后,他也走进厨房。
那人背对宁拂,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下去。他身量极高,站在宁拂面前像立着一堵墙。
宁拂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活人,紧紧跟着他。
察觉到声后的动静,觉寒转过头。他五官英挺冷漠,眉眼显出几分似有若无的阴郁与冷戾。
宁拂抬眼便撞进一双寒星似的冰眸里,忍不住轻微战栗。看清男人模样,他忍不住惊呼:“原来是你。”正是昨日白天见到的那个画像被挂在大街上的可怜人。
是了,刘司先生说过这位公子也是要来这里卖艺养家的。
只不过相比于被放大数倍的画像,眼前的男人面色更加阴沉森冷低沉,漆黑如古井的眼底暗得不见一丝光亮。
他看起来果真可怜,好似浑身上下没点活人的气息。宁拂一下子生出一点同病相怜的心思来,难过地咬唇,“这里只剩下你和我两个人了吗。”
他丧气垂首,暗忖是不是因为自己睡得太迟,所以大家早就走了。
他不是故意起晚的。从前他是皇宫里尊贵的殿下,父皇一向宠他,怜惜他身子骨弱,这才允许自己不必赶着太学里的时辰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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