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上赫然一个新烫出来的伤疤。
我愠怒地看向他。
他利落道歉,“真的对不起,你赶紧去厕所用凉水冲一下吧。”
我一言不发地去处理了,其实以前做饭的时候也被烫过几次,但这次真的很冤,我在水龙头前冲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皮肤上的灼烧感缓和了一些。
出去的时候,陈仰林已经自觉将窗户打开了,屋里的烟味散了点。
他看向我,“好点了?”
我翻了个白眼,“留疤你就死定了。”
他笑,“放心。人的自愈功能很强的,我都好几个了。”
我看了看时间,“你要是真有什么问题,给秦阿姨打电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但很明显,我的使命并不是留在这里照顾陈仰林。
我不是圈养他的金主,他也不是我的金丝雀。
刚才他那一靠,已经让我很难做了,我是一定要和他划清界限的。
“走了。”我留下这句,抬脚就要离开。
本以为他终于要放过我,却没想到他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喜欢莫弛什么?”
我并不想告诉他真正的答案,“脑子好。”只是随口说了个陈仰林望尘莫及的。
“没想到你是智性恋?”
礼尚往来,我扭头看他:“你呢?为了钱才跟阿姨在一起的?”
“我说是为了爱,你信不信?”他的声音轻轻。
“我信啊。”可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嘴上这么说而已。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母爱也是爱。”
我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如今谈话的深度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有些恐惧,担心触碰到真正的陈仰林,于是我往后退了一步。
“我先走了,有事你给秦阿姨打电话。”
我最后看他一眼,然后扭头离开。
这次他没再阻止我。
*
门被关上,脚步声也远到听不见了。
陈仰林这才回过神,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里也有一个烫疤。
他露出一点笑容。
第9章 .七夕快乐
收起放在疤上的视线,他扭头再次抓起床头柜里的烟,正想再抽一支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咳咳嗓子,接通,“秦姐。”
“没什么,就是睡迟了。手机也没电了,就没起床。”
“郁悦吗?走了已经。”
“好,嗯。”
电话挂断之后, 他将手机盖在桌上,继续点烟,可没抽几口他便又开始咳嗽,甚至被烟呛得厉害,他只能将烟灭了。
喝水也无法压制喉中的痒意,他咳得难受,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眼里都是温热的泪水。
他想,现在的他看起来应该会很可怜。
可惜郁悦不在。
*
我下午去上班的时候,陈仰林已经在他的工位上了。
今天的他穿得倒是低调,是比较日常的出勤套装,但也比我们这些社畜隆重些,上午看起来还很精致整洁的头发如今也没那么顺滑了。
我走近,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装作不经意地扭头看他一眼。
发现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见他闭着眼,我便放肆着多看了两眼,他的侧脸完美,露出的脖颈线条优美,如同雕塑一般精巧。
正当我要转头的时候,雕塑睁眼了。
他半启眼皮,毫不费力地捕捉到我的眼神,和我对视上后,他眼尾挑了挑,语气带笑,“下午好。”
我镇定地“嗯”了一声,不打算多和他说些什么。
他见我一副冰冷的模样,也很识相地闭了嘴。
我们整个下午都没说过话。
之后的好几天都是这样,我们俩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便没再说过话。
他自然也没做出让我担心的逾矩举动。
就在我以为那天的孔雀发情事件可以翻篇,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和我保持距离的时候,他又开始在那条界线上横跳。
七夕节那天,整个城市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氛。
从停车场走到公司这么一小段距离,我便被写字楼下的店家塞了两朵玫瑰花。拿着玫瑰花上楼,碰到的同事也是满面春风。
前台的妹妹说,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大束花,“姐姐可真幸福!”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知道又是莫弛送的。
他很有仪式感,虽然我说过好几次不需要了,他却坚持在每年情人节、七夕节和纪念日送一些浮夸又华丽的花束。
果然,还没走到工位,我便一眼看到了那艳丽的花束,不过正有一人在我的工位边徘徊。
我走上前,装模作样咳咳两声。
陈仰林往后退了一步,看我一眼,“莫弛送的?”
“不然呢,我只有这么一个男朋友。”我利落地将花束搬到角落,回头见陈仰林还没走,我也出声稍微关心了他一下,“你今天没安排吗?”
陈仰林摇摇头。
我并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那干活吧。”
刚坐下没多久,我便收到莫弛的消息,他说他晚上订好了位置,我下班后他会过来接我。
我答应下来,抬头便撞上陈仰林投过来的视线。
我瞪他一眼,问:“怎么了?”
陈仰林笑了一下,“看你笑得开心。”所以忍不住多看。
我冷下脸,“不笑了。”
我低头工作。
临近下班时间,我又收到了莫弛的消息,他说他那里突然发生了些意外状态,可能没办法来接我了。
我一愣,问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莫弛说是工作上的事。
我:「那我们今天的晚饭?」
莫弛:「先取消吧,我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之后再补上,抱歉。」
我说没事,只是一顿饭,下次再吃也行。
下班时间一到,同事们准时离开,办公室里只剩寥寥几人,我和陈仰林就在其中。
我见他频频朝我这里看过来,担心他过于关心我的恋情状况,我收拾收拾,准备先回去了。
就在我起身的时候,他抬头看着我,说:“听说程筝今天回来,你知道吗?”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不过前段时间,我的确听我妈说起程筝。
我妈说程筝大学毕业以后便被她爸安排到外地的一个公司里实习,的确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今天就是她回来的日子吗?
陈仰林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起这事?
我疑惑地看向他,“所以呢?”
他似乎觉得我迟钝,扭头看了看那束被我放到墙角的花束,意有所指,问:“你男朋友呢?”
我一愣,听懂了他的意思,心跳一瞬间加速,耳根都开始发热,我瞪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你知道我的意思。”
看着他运筹帷幄的脸,我突然觉得恼羞,恼羞自己居然下意识就相信了他说的话,恼羞自己竟完全被他掌控,恼羞自己真像他想的那般急得面红耳赤。
明明,他说的话并不一定是真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坐下,问:“你想说些什么?”
他终于将话说得明白,“程筝刚下飞机,你要是想找莫弛,可以直接去机场。”
“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去了就能亲眼见证。”
看着他这幅自若自信的模样,我也不想落了下风,“我相信莫弛。”
陈仰林笑了一下,轻声说:“他这个人很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