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已经在脑中模拟了许多种情况,却依旧在此刻愣住了——
他一落座,就对我说:“我们分手吧。”
所以,他并不想和我解释,也不打算和我说任何关于程筝的情况。
我直接被分手了。
我自诩素质还算高,情绪也比较稳定,可是在此刻,我真的很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桌上的水泼到对面男人的脸上。
我忍了又忍,最终只是挑挑眉,问:“就这样?你就只想和我说这句话?”
莫弛纠结片刻,为难地说:“你很好……”
我打断他:“陈仰林说的都是真的?你真追了程筝那么久?”
他将双手握在一起,沉默片刻后还是承认了,“十几年吧。”
我看向他握在一起的手,发现他的手背上似乎有伤痕,像是打到了什么重物。
我转开眼神,问:“那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他看向我,像是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悦悦……你明明和我是一样的,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合适而已,不是吗?”
我一愣,怒火又攻上心头,他凭什么能这样判定我?
“所以呢,你现在是打算放弃合适的,去追求自己的真爱了?”
他没说话。
但很明显,事实就是这样了。
莫弛已经做好决定,我也不可能死缠烂打。
虽然这段关系结束得莫名其妙,但我依旧想要体面地道别。
“那祝你们幸福。”我露出个虚伪的微笑。
正想离开,莫弛又喊住我,皱着眉告诫我,“悦悦,你之后还是要离陈仰林远一点。”
我有些无语,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有什么资格对我提出这样的告诫。
“可他不像你一样,谈着一个,又想着另外一个。”我故意将话说得难听。
莫弛似乎没想到在我心里,陈仰林居然比他好。
一提起陈仰林,他的情绪便容易失控,他激动地反驳,“你别被他迷惑了,你真的要离他远些,他是个疯子!”
我早知道他是个疯子,可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话已至此,缘分也尽了。
我懒得和莫弛多说,“我有能力分辨谁是值得相处的人。”
他想起什么,问我:“他今天上班了吗?”
我不明所以,所以没说话,但他似乎能读懂我的意思。
他低声道:“没想到他今天还能去上班。”
我敏锐地看向他的手,想起什么,我震惊道:“你昨天打他了?”
莫弛冷静地看向我,“他活该。”
我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莫弛——
他和我印象中的那人已经大相径庭了。
他不够理智,不再温润沉稳,变得暴戾又自私。
也许是因为碰上了和程筝有关的事吧。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
我似乎能够理解,但我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和他的这段关系,在今天也划上了句号。
走出咖啡厅后,我想起陈仰林今天戴的那个巨大墨镜,还有被我瞥到的一闪而过的淤痕。
所以……陈仰林是因为要遮淤痕才戴的墨镜?今早请假也是因为昨天和莫弛起了冲突?
想起陈仰林今天下午不舒服却又一声不吭工作的模样,我的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又想起我为了捉弄陈仰林给他布置的加班任务……
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班一个小时,也不知他还在不在公司里。
十五分钟后,我又重新回到公司。
办公室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剩下陈仰林头顶的那盏灯。
我看着他孤独又努力的背影,又突然觉得我和莫弛一样可恶。
我走上前。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我。
看到他正脸的那一刻我倒有些想笑——
光线已经这般昏暗,他居然还戴着那墨镜。
包袱倒是很重……
他见我折返回来,有点惊讶,问:“怎么了,忘带东西了?”
我点点头,“忘记带……”我想了想,随口说道,“笔记本了。”
“很急的工作?”他问。
我摇头,“不急,只是晚上也没事做,顺路来公司拿一下。”
我看着他的那张被墨镜遮了大半的脸,突然生了捉摸他的想法,之后,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迅速地将他那几乎焊在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
他没反应过来,只是僵硬着身体。
“嘶——”
我发出震惊的声音,这莫弛下手真够狠的。
陈仰林眼前黑了一天,突然这样接受光芒,自然有些受不住,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眼角沁出些泪水。
过了几秒,他才适应。
再睁开眼时,眼前多了一只药膏。
他一愣,视线从药膏挪到我脸上,眼神里带着探究,似乎并不理解我此刻的行为。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本来称得上是完美的一张脸被眼角下方的淤青毁了。本就十分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含着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谁都有保护美好事物的职责。
于是我一边心疼他的脸,一边觉得莫弛才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疯子。
“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我也没意识到我的语气到底有多柔软,皱起眉头担忧的模样看起来到底有多心疼他。
可,陈仰林哪需要我来心疼呢?
彼时,我并不知道,陈仰林是自己上门讨打的。
第12章 .好下场
昨晚看到截图内容后,莫弛便气急败坏地问陈仰林是什么意思。
陈仰林倒是大方邀约,「见面聊聊?」
莫弛正忧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陈仰林主动说要见面,他当然答应下来。
地方是陈仰林定的,在附近最有名的路边大排档。
这里是城市的夜宵圣地,一到晚上,灯火通明,吵闹喧嚣。划拳聊天的声音会一直持续到天明。
莫弛以前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到了这大排档,往周遭看一圈后,眼底便浮起一层嫌恶。
反观陈仰林,自在得像是鱼进了池。他拉了张凳子在小桌前,丝毫不介意地坐下。
不过他在这一群鱼龙混杂的顾客之间,依旧是最耀眼的那个人。
陈仰林只要了盘花生米小菜。
他问莫弛要不要喝点。
莫弛没想要和他聊多久,皱眉,“我可不是过来和你喝酒的。”
陈仰林表示理解,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后,开口问他:“你下午真去接程筝了?”
莫弛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你告诉悦悦的?”
“我只是知道程筝今天下午回来,又凑巧听到你放了她鸽子,最后猜出来的。”
莫弛闭了闭眼睛,不想和他多说,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不是在故意接近悦悦?”
似乎是问到点子上了,对面的陈仰林笑了一下。
莫弛等着他的回答,却看见陈仰林不急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莫弛注意到这烟并不是女士烟。是那种最便宜的香烟,劣质又辣喉,味道也很熏人。
陈仰林该是抽不惯的,可他悠闲地点上之后,用力地抽上一口,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已经是很熟悉这样的味道。
陈仰林的手肘撑在木桌上,任由着烟雾袅袅升起,然后在这一片白茫中看向莫弛,声音也有些缥缈,“你和郁悦分手吧。”
他轻飘飘地说出这样不可理喻的话。
莫弛气得几乎要掀桌子,“你有病吧!”
陈仰林脸色不变,继续说:“程筝回来了,但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不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