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走出来,他敞开怀抱,似乎在等着我钻进去。
幽幽的灯光照亮他的面庞,俊朗温柔。
我的眼眶依旧微微发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我躲进他的怀里。
他将唇贴在我的脸侧,声音轻轻:“晚安,睡吧。”
我抬眸看他。
他的脸上带着空前的满足安逸,像是抓住了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我收回眼神,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慢慢平稳下来,再后来又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我却依旧无法入眠。
我亲手将自己设下的桎梏打破,给了他想要的安全感,可我却更加茫然了。
我能感觉到他离他的目标似乎越来越近了,我也越来越离不开他。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醒也不会后悔,却依旧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惴惴不安。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我才沉沉陷入沉睡。
不过似乎是前一晚闹得有些疲累,我这晚竟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起床的时候,陈仰林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在房里没看见他,客厅里也不见他,我拿起手机正打算问他去哪,就收到他说他去买早餐的消息,还问我要吃什么。
我回完他之后,看了眼时间,距离上班还有一会儿,我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整理自己。
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他正好回来,风尘仆仆的,身上带着秋风的凉意。
见我要出门,他抓着不肯让我走,偏要让我吃完早饭再走。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要的花生汤。”他提起手里的塑料袋,一手扯着我往屋里走。
我拗不过他,便又回到餐厅坐下,跟他面对面把早饭吃完了才起身准备去上班。
他送我到玄关,还问我晚上想吃什么,他会做饭,可以给我做。
我一愣,没想到他还有当男保姆的潜质,想了想之后,我随口说了几道家常菜。
他点头答应下来,走到前面帮我开门。
我正要出去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他放在玄关鞋柜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正好亮起,有人给他发消息,具体内容我没看清,可是“秦姐”二字我倒是看得清楚。
站在前面的陈仰林这时回头看我,“去吧。”
我挪开视线,抬眼看向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我走了。”
他对我笑,“晚上见。”
我点点头,然后抬脚离开。
去公司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秦姐”这两个字,思虑半天,得出的结论无非就几个。
他和秦阿姨还在纠缠,或者他来找我,让我带他走也是秦姐的示意,我只是他们的掌中之物……想到这里,我的确是有些生气了。
我可以容许他有秘密,也可以按照他的意愿走向他给我设定的那条路。
但如果他真是和秦阿姨一起合谋起来算计我的话,我的确无法轻易释怀。
我知道我是吃醋了,因为爱上陈仰林,所以在吃秦阿姨的醋。
我可以接受他的过去,可我不能容忍,他央求我带走他之后还想着其他人。
我后知后觉到我正在用对待恋人的标准对待陈仰林。
可事实是,他并不是我的恋人。
想到这里,我感到有些无力,思忖半天,还是决定晚上找他当面问清楚。
下班后,我直接去了公寓,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从屋里飘出来的香味。
我想起我早上向他要求的那几道家常菜,本来压抑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些。
刚进玄关就听到他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饭菜的香气也更加浓郁。
我走进屋,看见客厅地上有一个大箱子,早上明明还没有的。
我狐疑走过去,还没来得及翻动,本该在厨房里做饭的陈仰林却突然出声。
“是秦姐寄过来的。”
我一愣,本以为需要和他迂回几趟才能绕到秦姐这个话题,却没想到他竟就这么大方地提到了秦姐。
我扭头看他,顺势问他:“你和秦姐还有联系?”
他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看我,点头:“就今天早上。她突然联系我,说这些东西很占位置,问我还要不要,不要的话她就要扔了。”
“是一些衣服和我之前用的东西,我想着挺贵的扔了浪费,就先收下了。”
我看着他,蓦然发现困扰了我一天的问题似乎就这样被轻飘飘解决了。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我对他笑了一下,“挺好的,不要浪费。”
他挑挑眉,“是吧?”
说完又钻进厨房,将他做的那几个菜都端了出来。
将饭菜都放到桌上之后,他脱下围裙,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又准备回房里换件衣服。
我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也觉得惊讶。
我周围没有一个同龄人会做菜,我们活了这么二十几年,住在家里的时候吃父母做的饭菜,长大工作后吃食堂或者是叫外卖……偶尔在家里自己煮个泡面或者是自热食品似乎也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陈仰林比我想象中更厉害些——
会换床单,会做饭,平时打扫卫生也很利落,还有一身好皮囊。
能做好男保姆,又能当完美情人。
我洗过手后在桌边等他出来一起吃饭。
他换了身衣服从卧室出来后,下意识拿起桌上那瓶香水。
是秦姐给他寄来的那瓶,之前秦姐身上也是这味道。
我盯着他看,脑子里一瞬间蹦出许多刻薄霸道的用来制止他的话,比如“你现在和秦姐没关系了,不要再用秦姐的香水了”、“你现在是我的,我不喜欢这味道”……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我便撞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像是被抓包,我脑子突然短路,还不知做什么反应,便听见他出声问我:“你喜欢什么味道?”
他放下手上的香水,盯着我,又问了一遍,“你喜欢什么味道?”话中讨好的意味明显。
我呼吸一窒,对刚才自己脑中的那些想法感到羞耻,眼眶也微微发热。
我深呼吸一口气,对他说:“我喜欢什么不重要,你喜欢什么就用什么。”
他明显一怔,目光也轻微晃了晃。
不再是讨好的模样,他站得笔直,对我笑了笑,说:“好。”
这么一个字让我有了一种我们似乎靠近了一点的感觉。
陈仰林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要服务我,要取悦我,要做能让我开心的事,不该自作主张,不该干涉我,做什么之前都要问我的意见,担心我不理他,恐惧我冷落他。
而我爱他,应该要给他完全的尊重和自由。
最后他没喷香水,他看着我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用香水。”
我点头,“那以后就不用喷了。”
他坐下和我一起吃饭,我们边吃边聊天。
聊起工作的事,我说:“忙完这阵,我差不多就给你安排了。但不会和我一起工作,就是从基层做,你应该也能学到东西的。”
他点头,也说自己这段时间在公寓里太过悠闲,已经摸清楚菜市场里哪个摊子买菜便宜了……
我们又聊到秦姐,我直白地问他,真的没再和秦姐联系吗。
“就今天早上。”他喝了口汤,想起什么,又对我说:“对了,之前她安排我去公司工作坐你旁边,也是顺便让我看着你点。”
我问:“什么意思?”
“如果你有什么奇怪的行为,让我跟她说一声。”陈仰林看着我,慢悠悠地下了结论,“秦姐还挺提防你的,还有你妈。”
我叹了口气。
谁不是呢,秦阿姨提防我妈,我妈又何尝把她当成真朋友过?
秦阿姨一边要我照顾陈仰林,一边又让陈仰林监视我。我妈一边让我去赚秦阿姨的钱,一边奢望着我能摸到公司的机密。
我和陈仰林只是她和我妈博弈的棋子罢了,她们将我们算计其中,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么看来,我们小辈之间的这些恩怨在这些长辈面前真只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我才发现陈仰林手上多了一个伤疤,应该是刚才做饭时不小心被油烫到的,手背上有三四个深色的油印子。
我问他不疼吗,还没等他回答,我便抓着他的手拉着他去客厅帮他处理了。
先涂上酒精消毒,然后再上药膏……
最后我还拿出绷带打量,他一把拿走我手中的绷带,笑着说:“没必要。”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也觉得绑绷带有些太些小题大作了,于是我又拿起创可贴,仔仔细细地将他的伤口覆盖住。
他低头凑近看那个创可贴,我也正低着头,于是两张脸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轻嗤一声,说我贴得不伦不类。
我辩解道:“我没怎么用过。”
他掀起眸子盯着我看,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我想要帮他撕了重新贴,他却收起手,说没事。
他低头收拾医药箱,然后起身将医药箱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