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来那天,李寄身上有打过篮球的汗,有斑液和各种难以言喻的污浊伤痕,李珉还是把他轻手轻脚放在了自己床上。
李寄昏睡过去的最后一道声音,停留在李父破门而入的那声“砰”,接着,狗吠声,嘶吼殴打声,家具倾翻花瓶碎裂。
两个男人暴力相向,李父想让李珉清醒过来,李珉想让自己父亲死在当场。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李寄不知道了。
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赤身裸体行走在一片雪山里,远处冰面上雪川缓缓融化,蔚蓝苍穹之上有信鸽飞过,雾很重,雪花飘繁,他被迎面吹来的寒风袭了眼,看不清腕间血管的动脉所在。
但刀片仍在迟钝地割,一滴一滴鲜红坠进雪里,又四散糜烂开来,像大提琴沉重的弓缓缓拉奏出一谱曲,歌颂他的死亡与解脱。
他跪在其间,抓住流血不止的手腕,在雪里一笔一划写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在透支生命最后的气力,他把鲜血浇铸进这些笔画里,让它们得以成为天地间最显眼的一抹色彩,然后把刀片插进去,抬头仰望天上展翅的信鸟。
他告诉自己,我写完了我的一生,我会和你们一样自由。
红与白占据了他二十年的匆匆岁月,可他却向往沉默死去的黑。
不知名的迷情药损伤了他的大脑神经,醒来时李寄已经感知不到气味,失温,脱水,手指冰凉而苍白,自小照料他的保姆偷偷来给他喂水,告诉他李珉养的那条杜宾死掉了。
李寄猜想是父亲虐杀了那条畜生,但保姆告诉他,是李珉亲手碎尸了自己养了二十五年的忠狗。
李寄很庆幸自己暂时失去了感知气味的能力,因为狗肉碎块被李珉放在了家里的每个角落,以此告诉父亲,没有什么可以成为威胁他的软肋,没有。
谁敢试图让他与自己的玩具分离,谁就和这条狗一样下场。
保姆提及此便住了嘴,李寄让她继续往下说,她向李寄坦白,李珉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父亲播放了一段视频。
泳池,男人,摄像机,被抱起来喘息的李珉自己,和直接让李父精神崩塌的那两个字。
李父被气进医院,李珉赢了。
他解雇了家里所有的佣人,用铁链将大门焊死,然后哼着歌,在空荡荡的后花园里给李寄摘草莓和小西红柿。
他不喜欢父亲种的老土玫瑰,他给李寄摘了一朵狗尾巴草,用毛茸茸的叶舌在李寄脸上挠痒痒,跟他撒娇:“别装睡了,李寄,起来陪我玩。”
他嘴里咬着一颗草莓,身体撑在李寄上方,俯身下去将草莓塞进他嘴里,李寄无力垂着眼皮,含住半颗,看着他嘴唇一路向下,在自己的锁骨上吮吸出同样的草莓印记。
李珉舔了舔嘴角,俯瞰李寄身上被自己弄出的红肿痕迹,他一边褪下自己的西裤,一边趴在李寄耳边痴痴低语,说:“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李寄再次醒来的那一次,是在生日当夜。
他听到有人在为自己哼唱生日歌,香甜的蛋糕气息弥漫房间,很快一堵冰凉的胸膛压下来,他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并没有着落触底,沉浸了一下又浮上来,他好像泡在了浴缸里,被温热和玫瑰花瓣包围。
李珉给李寄穿上了和自己同款的白衬衫,扣子全开,被泡湿的衣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让人血脉偾张的肌肉曲线,他一边在李寄身上舔吻,从喉结到小腹,一边把自己冰凉的手指泡在温水里,为一会儿减少疼痛做准备。
他的宝贝是第一次,会出血会紧张,他要慢慢来。
浴缸边缘排布着一圈香薰,熟悉的气味很快让李寄再次陷入困倦,他下意识去推李珉的小腹,李珉轻轻把他的双手压到头顶,却没有再禁锢他的自由。
眼前这一切对李珉来说,缱绻而浪漫,在无人打扰的庄园里,和他的国王欢爱。
李寄感受到李珉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李珉趴在他耳边,也不管他是否能清醒听到这些话,只低低地说:“李寄,睁眼看看我。”
他这次用的是我,而不是哥。
李寄艰难打开一丝视野,李珉亲吻他的眼睛,仿佛在鼓励他,再睁开一点,再努力一点。
他看到李珉瞳孔失去焦距,像个病入膏肓的疯癫患者,自顾自喃喃:“我带你跑好不好。”
“我陪你去国外念书,送你去读大学。”
“给你买车,房子,戒指,然后毕业了去领证,你想当新郎还是新娘都可以。”
“我把存款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李寄睫毛震颤了一下,他的手被李珉牵住,李珉哑着嗓子在他耳边哽咽了一声,说:“我难受,李寄。”
李珉吻住他的喉结,不听他嘴里发出的声音,而是通过声带的震颤,去感受他的答案:“给吗。”
给吗。
李寄没有反应,但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
“你说,哥,我喜欢你,”李珉忍着快要胀裂的欲望,一点一点教他:“说,哥,我跟你跑。”
“一次,李寄,只做一次。”
他好像真的无法控制了,掐住李寄的腿,咬着牙说:“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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