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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棠闻言睁开了眼睛,睫毛如同散枝横斜乱颤在眸中割碎出一片潋滟光影,虞机口中唱腔语调奇怪,他从未听别人用这等语调说话,以至于分辨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虞机没理巫棠,只是视线依旧落在他身上,仿佛是在欣赏什么事物以致于来了兴致。
    巫棠识海翻腾迷蒙,但也能分辨出虞机这两句话大抵是哼给他的。而看着他的神情和第一次的冷漠嘲讽截然相反,他甚至还能从虞机的眸中分辨出两三点笑意。
    喜怒无常,这是巫棠突然想到的一个词,用来形容虞机再合适不过,是个疯子。
    巫棠对上虞机的眸子,在他靛绿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冷汗涔涔的狼狈倒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人剥光了毛仍在台上的猴子,而虞机则是在台下看他出尽洋相的看客,看客兴致不好时便把他扔出去。而此时兴致好了还会拿他当个乐子对他唱上两句。
    他咬紧了牙关,太用力以致于咬破了嘴里的内壁,他竭尽全力克制自己的身体不向虞机靠近,四肢颤抖近乎痉挛,却仍旧眼睁睁看着自己屈服于药性,一步一步朝着虞机爬过去。
    巫棠喉咙中发出一声悲鸣。
    而虞机则只是眸中似笑非笑看着他,那张本就俊美的脸更显得惑人,既不拒绝也没说话,就像是拿着吃得逗弄猴子的主人。
    但等那只猴子真的爬到他眼前,用沾满血渍的手触碰道他的衣摆前一刻,虞机却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不慌不忙轻轻挥了挥手,巫棠身侧顿时拂过一道风,将他从虞机身前裹挟到小舟的尾巴处,额头不轻不重磕在舟壁上。
    把药吃了。虞机像是被巫棠的冒犯扰了兴致,声音重新恢复冷淡,抛过来一个药瓶。
    巫棠攥紧了药瓶,任由掌心汩汩流出的鲜血沾染金铃,清脆的声响绵绵不绝让他识海刺痛。
    他过往的日子从未有过这么狼狈得一刻,他突然对面前之人起了汹涌的恨意。
    他艰难把药倒出来,嗅闻分辨出确实是解药,遂服下,缩在舟尾巴处打坐调息恢复灵气,没再发出一声动静。
    小舟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进了一座峡谷,两侧都是飞耸入云的高山遮蔽天日,将峡谷的光线遮挡的更加严密。
    巫棠记得这处叫群兽谷,他就是在这处和师兄弟们失散后失去的意识,再醒来就到了冰洞里。
    巫棠还记得和师兄弟们来时峡谷里遍布着群兽,并且这些妖兽大多都在筑基期之上,有了简单的灵识,知晓趋吉避凶,甚至还有元婴期的大妖,是秘境里最为凶险的地方。
    但此时整座峡谷里连半只妖兽都没看到,小舟一路往内,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天空只剩下狭窄的一道细缝,格外压抑。
    巫棠越看心越提紧,但再转头一看虞机,便见他依然在闭目养神。
    他到底是什么人?
    巫棠现在对他的了解十分稀少,只知道他修为大概在元婴期左右,秘境五年一开,这次来秘境的几个门派里元婴期修士他都认识,没有一个是虞机,但如果他不是这几个门派里的人又是谁?
    从一开始虞机在冰洞里出现身上就处处透着诡异,对他的威胁也丝毫不放在眼里,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巫棠跟着他爹娘师父也算见过世面,仗着有人撑腰向来不是个善茬,也见过不少能人异士脾气古怪,但对他也都客气。
    但唯独虞机不把他放在眼里,虞机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就越看不顺眼。
    更别提他还要跟着虞机一起,现在也只能咬牙忍着,等他找师兄弟们后定会把这屈辱十倍奉还。
    这里没有丝毫妖兽的踪影。天色越发暗沉沉,巫棠只能眼看着两侧的山壁越靠越近,小舟很难在峡谷中穿梭。
    闻言虞机缓慢睁开了眼,把小舟停了下来,靠在一处凸起来的硕大石块上。
    巫棠下了船收敛气息,峡谷中的山上是一片极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光线更加稀少。
    但同样的没有半只妖兽,偌大的密林中死气沉沉,只偶尔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虽然修士能够用神识查探四周不必太过依赖眼睛。但巫棠却直觉一股的危险朝他袭来,让他下意识朝虞机靠近。
    比起不知名的危险来说,虞机还算可预知稍微熟悉的存在。
    虞机并没有注意巫棠的举动,从乾坤袋拿出一块灵石,催动灵气发出明亮的光照亮四周,地上草叶覆盖中能发现曾经大量妖兽活动过的痕迹。
    巫棠想起之前那次不明缘由的大规模兽潮,不由提起心抿了抿唇,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把视线投在虞机身上,不知道他在这里下舟又是什么原因。
    你可看出了什么?巫棠浑身的伤,必须尽快找到草药医治,也注意着脚下的草叶。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地上传来草叶的轻微动静,一道劲风夹杂着剑气呼啸而来。
    巫棠心头一凛,抽出身侧长剑转头反手一剑,却和那道剑气擦身而过。
    他扭过头才发现那道剑气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他身旁的虞机。
    巫棠借着灵石的灯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孔,是一名持剑青衣少年,眉眼犹如两笔黛色般细长深远,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俊,眸中却尽是森然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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