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为止,被袁故逼疯的会计和律师已经可以凑一场世界杯了,这个年轻的财务部副经理,永远剑走偏锋,让人猝不及防。偏偏你吐血的同时,还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然后继续吐着血翻资料。
他们做的不是最大的案子,也不是有着丰厚利润的项目,这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商业诈骗,对手籍籍无名。
但是袁故身上那种热血年轻的感觉,就是让这一切都燃了起来。你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跟在袁故身后,你会有油然而生一种无畏闯荡的勇气和决心。说的直白一点,袁故给人一种,跟着他,有肉吃的感觉。
那真是一种天赋。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战鼓第一声惊起。
开庭时间定在下午。
一大清早,袁故就在办公室呆着了,他随手翻了一下桌子上的几个文件夹,都是几份日常的财务报告,没什么特别的。他其实也不是无时无刻扑在云祥案子上的,每天他还是会处理些日常的事务。忽然,他的目光顿了一下,接着他伸手从文件夹最底下抽出一张邀请函。
很意外的,那是一份来自学校的邀请函。袁故看着那端正的印刷字体,有些失神。这所高中,他有印象,这是他爸袁程江的母校。这家学校是所私立学校,是上世纪民国时期从一家院演变而来的,在那个年代,南京还是大陆的政治中心,这所学校吸引了一大批落魄但是有真才实学的教授老师来此落脚任教,名气渐渐大了起来。
到了今天,仍然每年有许多的大型企业给它投资,算是一种社会慈善活动,其中就包括了谭氏集团。
袁故没有想到,这邀请函会寄到他这儿来,然后他转念一想,谭东锦也不像是会出席这种活动的人。
就在他捏着那种邀请函发呆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来,袁故很快就接起来。
五分钟后,袁故沉着脸往楼上总裁办公室走,那步伐几乎要凛出杀意。
猛地推开门,袁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看资料的谭东锦。听见声音,谭东锦缓缓抬头看向来人,发现是袁故之后,他的眸子暗了一瞬。
谭东锦,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袁故猛地把手上的资料砸在了谭东锦面前。什么叫做,我们撤诉。
谭东锦扫了眼桌面上的散开的文件,修长的手放下了钢笔,淡漠道:字面上的意思。
袁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再次看向谭东锦,理由,给我充分的理由。近一个多月,几十个人日夜不眠,就因为一句撤诉,所有的心血一朝付之东流,他必须要一个理由。
没有必要,云祥微不足道。谭东锦的眼神淡漠无比。
没有必要?谭东锦,当初是你把这案子交给我,你现在和我说没有必要,微不足道,你早干什么去了?袁故双手撑着桌子,一字一句质问道。他的一双眼凌厉无比地盯着谭东锦,
垂眼默了一会儿,谭东锦开口道:是我的疏忽,下次我会提前安排。
袁故觉得胸腔里那把火快要烧到理智了,什么叫作下一次?所有人的心血就那么不值钱,只换来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敷衍?袁故忍着所有的情绪,平静开口:谭东锦,我今天就问你一句,到底为什么撤诉?到底两个字被袁故咬得很重。
我是你的上司。谭东锦的语气冷了下来。他抬眼看着袁故,我有我的考虑,你先回去工作。
我像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谭东锦,只要你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我立刻向你道歉。袁故捏着桌子角,指节有些发白。
许成,我说了,我有我的考虑。
袁故深深看着谭东锦,眸子里均是凛冽寒意,他极为缓慢地,把手从桌子上拿下来,谭东锦,你根本就不信我能赢这一场,对吗?他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慨。
谭东锦的眼中骤起波澜,半晌,他缓缓道:你不需要和别人比。
袁故觉得这话题没必要谈下去了,真没必要。他缓缓直起身,直视着谭东锦的眸子,缓缓道:工作上的事,我不带入私人情绪。但是谭东锦,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依附关系,我是个男人,你对我有点信心可以吗?
许成谭东锦缓和了语气。
这案子里面,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心血,数十个人不眠不休一个多月,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袁故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着,就算是你不信我的能力,你让他们试试,输赢我不在乎了,大家撑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你让他们去现场,和方净堂堂正正打这场官司,我们之间的问题以后再说行吗?
谭东锦沉默了许久,漠然开口:许成,我说了,我有我的考虑。
那一瞬间,袁故的眸子极为冷冽。他锁在谭东锦身上的视线缓缓移开了。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道: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谭东锦一眼。拉开房门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脸担忧的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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