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的笑僵住了,半天他的肩忽然被拍了一下,小李僵硬地扭头看着袁因,袁总,你快看我一下,我是不是印堂发黑?袁总,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
袁因不以为意地看了眼年轻的实习助理,放心,死不了,你这是要做大事的人,瞧这绑架监禁做得多顺手。
小李笑得更难看了。
袁因看了他一会儿,轻轻笑了。
说起来,袁总,我能问你件事儿吗?
袁因难得心情不错,点点头,问。
既然您已经决定让二少知道谭东锦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掐了电话的后半段?谭东锦太猖了,居然威胁您,这种人啊!小李很是谄媚地向袁因凑近了些,我气得差点两天没吃下饭,您就应该让二少也听听这段,然后让他知道谭东锦是何等禽兽,何等禽兽不如!
侧身看了眼小李,袁因忽然笑开了,小李,放心,二少不会和你计较的,你别那么紧张。收回视线,袁因的目光落在远处,许久才缓缓道:电话录音的前半段,是想让袁故看看谭东锦是个什么样的人,后半段,是我想看看谭东锦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给袁故听了后半段,兴许事情会麻烦许多。
那您觉得谭东锦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李凑得更近了些。
袁因的手轻轻抵上下巴,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还凑合。
还凑合?袁总,你确定?小李诧异道。
袁因却没有再说话了,直接越过他就往路上停着的另一辆车走。小李自己琢磨了半天,觉得袁总的意思大概是,对谭东锦要求本身也不能太高,勉勉强强还凑合,也就是相当凑合的意思。
忽然,回过神来的小李猛地拍了下腿,看着那辆几乎消失在视野里的车,袁总,你别走啊!操,什么时候走的?那我怎么回去?靠!
第97章
袁故把车停在青山精神病院下,没有急着下车,反而就那么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抵着窗看了会儿。这地方有些地方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风格,但是有些建筑物却像是翻修过了。袁故盯着面前那栋楼前的高大合欢树看了许久,南京城有些无人注意角落里还种着这种树,初夏恰好是合欢开得最盛的时候。
袁故在想很多的事,以前的以后的,很多很杂,一瞬间只觉人生艰难,兜兜转转。许久,他开门下车,在楼前站了会儿。门那边站着几个人,几乎是在死盯着袁故看,却终究是没有上前,袁故扫了一眼,觉得那站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个像是谭家的管家老许,还有一个倒像是许久未见的宋鉴。
终于,袁故低头轻轻踢开了脚边的叶子,朝着楼里走了进去。
没有任何的障碍,袁故一路通顺地走到了电梯,摁下十四楼,走出电梯,站在一间看着极为普通的房门前。袁故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直接就咿呀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全是昏暗,浮动的白色窗帘下透出极弱的光,袁故依稀可见床边的地板上坐了个人。袁故扶在门框上的的手顿了许久,接着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他站在那人面前,那人抬眼看向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光线昏暗,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袁故缓缓坐在那人的面前,他能那么清楚地感觉得到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沉默,压抑,带着温度。袁故伸手轻轻触碰到那人的脸,你干什么呢?
谭东锦明显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过了很久,等他的情绪平复后,他才开口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袁故,我在后悔。
就在袁故想收回手的那意一瞬间,谭东锦伸出一只手凭空抓住了袁故的手腕。
谭东锦微微低着头,忽然开口道:袁故,我知道你也许也许不信,也许也不想听,但是上回袁因说的那些事儿我能试着解释。谭东锦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几乎低到了难以分辨字音的地步。
袁故感受着谭东锦手上的温度,那真是冰冷到了极致,像是没有人气一样的冰冷。许久,袁故点头,那你说吧。
谭东锦捏着袁故手腕的手紧了紧,他沉声道:袁因说的那笔业务,资金问题一开始就存在,只是被隐瞒了,对方孤注一掷想引谭氏入股来分摊后面的资金压力,我拒绝后对方的资金链崩溃,之后我也并不知道他们的财务跳楼。至于方净。谭东锦微微顿了一下,声音越发轻了下去,我承认袁因所指的一切,但是袁故,当年方净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学生,离开南京后短短几年就成就如此,我
说到这儿,谭东锦忽然就停住了,他一直在注意着袁故的情绪,一片昏暗中他只看不清袁故的表情,只能听见那平稳没有丝毫起伏的呼吸声。他说:袁故,你别生气。
我没什么好气的。袁故极轻地叹了口气,当年方净一回来我就猜到了,你谭东锦真想让他走投无路,他根本这辈子就翻不了身,更别说回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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