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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场无打斗、挣扎痕迹,太过自然。
    抑或她见了什么人,主动跟随对方离开?
    宋显维心乱神乱,不得不以掐捏皮肉的疼痛来维持镇定。
    不能慌、不能急。
    如果连他也乱套,顾逸亭的处境必定岌岌可危。
    竭力遏制癫狂的心跳,他命狄昆火速到地牢视察尹心是否有异样,命柯竺盘查别院内的车马有否缺失,并清点人员。
    而他本人,则飞奔回聆莺园,检查有无别的状况。
    顾逸亭失踪的消息,于极短时间内传遍整个别院。
    顾家上下无一不焦躁难耐,提心吊胆地满园乱翻乱嚎。
    霎时,宁静清雅的园子吵闹不堪。
    在侍女指引下,宋显维意外发觉,顾逸亭带走了部分财物、首饰和衣裳,甚至还有干粮、水壶、薄衾!
    这可不像是“在柳林踏青野餐”该有的举动!
    众人百思不解。
    按照顾逸亭的性子,以及她对家人、恋人的情谊,断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便仓皇离去。
    可恍惚间,宋显维记起了那场遥远的梦。
    梦中的顾逸亭,正是在与他尘埃落定且有了肌肤之亲后,莫名其妙退婚出逃!
    宋显维想破脑袋也思考不出,梦境何以会有那般走向。
    但梦终归是梦,他忙着忙着,逐渐放弃寻求答案。
    而眼下,境况似曾相识!
    难不成……梦的意义,在于预示?
    正当宋显维暴跳如雷,几欲抓狂时,狄昆回报“清姬在牢中安然无恙,只略显憔悴”,柯竺则脸色古怪,低声道出一句话。
    “殿下,荣王府缺了一辆马车;紧随世子身边的邵管事和三名护卫,自巳时后便未见踪影。”
    宋显维如急速坠入冰湖,冻彻筋骨,连痛感亦不复存在。
    从发丝到脚尖的每一寸凝结成霜,散发着阵阵寒气。
    半晌,他嘶哑沉嗓仿似被冰渣子磨砺过,艰涩之余,夹杂无从抑制的战栗。
    “柯竺狄昆!持密卫令!传召荣王府世子宋昱,速即、立时、马上面见本王!”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媳妇去哪儿了?快还我媳妇!!!!嗷嗷嗷!!!【无限循环抓狂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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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头头家的阿纹鸭x3、阿纹家的头头鸭x10、栀歌x9的营养液
    第63章
    远山浸润在苍茫暮色下,烟岚明灭,如幻亦真。
    宋昱负手立在烟浓亭一角,纵使眼底翻涌着错愕、震悚、狐惑……甚至有一丝惧怕,但清隽面容始终保持沉静。
    宋显维为逼问出顾逸亭的下落,将这位相识多年、却始终未亲近过的堂兄“请”到跟前,并亮出隐瞒数月的宁王身份。
    他原以为,宋昱会坦诚相告。
    但……对方没有。
    不论他威逼利诱、强势施压或是温言相劝,宋昱只是昂然立于假山巅的亭内,遥望别院外的日暮山色,迟迟不肯发话。
    快马加鞭急追的府兵至今未有回报,宋显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人暴打一顿!
    若宋昱不是荣王叔的嫡亲儿子,不是先帝亲封的荣王世子,不是他宋显维的堂兄,他真要捋袖子亲自动手打个鼻青脸肿、断手断脚、五脏出血!
    自从在宴席上目睹狄昆仓促露脸、顾逸亭道出“阿维承认是柳太嫔的子侄”后,宋昱已料想阿维来头不小。
    毕竟,柳太嫔无显赫外戚。
    勉强沾边的康平侯,是出了五服的远亲,年过三十,有爵无职。其余兄弟大多从商,不具备此等声势。
    再观顾仲祁对“阿维”毕恭毕敬,宋昱隐约猜出,这小青年很有可能是宁王本人。
    而今正面交锋,他于沉默中逐渐释然。
    ——原来,他并非输给什么名不经传的密探指挥使,而是圣眷最盛、威名远播的宁王。
    “你已背上挟持‘未来宁王妃’的罪名,不打算说点什么?”
    宋显维暴怒过后,燃烧的烈火有须臾平伏。
    他清楚了解宋昱的为人,即便得不到顾逸亭的人和心,也绝不会干出伤害她的事。
    问题在于,顾逸亭十有八··九自行落跑。
    就如他梦中那般,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宋昱的默然无话,诱发宋显维怒火再次腾升:“难道,世子要到御前,才肯开口?”
    宋昱对于京城的动向略有耳闻。
    当年先帝驾崩,太子中毒,由孪生妹妹长公主女扮男装执政了整整七年。
    真相揭穿之日,群臣推举年仅十五岁的宁王登位。
    而宁王以‘非治国安民之才’为由,退出皇位竞争,并于次年临危受命,大败异族敌军,成为最受重用的亲王。
    宋昱不是不相信宁王会为此事闹到御前。
    此人深受熙明帝宠爱,也有底气、有理由这么做。
    之所以留有余地,实则是顾念了族亲情份,免得冲动下把整个荣王府拉下水。
    当斜阳收起最后一线金芒,万里河山犹存浅淡红影,触目心凉。
    园中奔走声、呼唤声渐散,别院回归幽静。
    宋昱轻抿薄唇,哑声敲破沉寂。
    “是她求的,我不得已而为之。”
    宋显维磨牙,抓痕凝血的额角青筋暴起:“什么意思!”
    宋昱从前襟内翻出一封信:“她说过,要等到日落后,才能交出来。”
    宋显维一把夺过,却见信封上标注着“吾父亲启”四字,秀气且潦草。
    胸臆中憋了小半日的气,顿时炸成火球。
    *****
    闻讯而来的顾仲祁,在众人惊恐交集的注视下拆开了顾逸亭的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便签,寥寥数语,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忽闻穗州有要务,需速归,乞见谅。另,遥祝宁王殿下安好,勿念勿扰。
    勿念,勿扰?
    宋显维如被巨石砸碎了意识,四肢不听使唤,僵立在地,哑口无声。
    他隐瞒多时的身份,终究被她知晓了?何时露了馅儿?
    她是怨恨他的欺瞒?还是真对“宁王”厌恶至极?
    明明已两情相悦、你侬我侬,也不愿当面说个清楚?不给他一丝一毫机会申辩?
    顾逸书抢过信,先是错愕,随即惊疑不定地望向宋显维与宋昱。
    “我姐咋了?”顾逸峰一头雾水,“穗州急务?是世子爷让她回去的?”
    “是亭亭的字,”苏莞绫蹙眉,“急得不能亲口道别?不像她的作风……”
    陆望春探头探脑:“宁王?没写错吧?……为何忽然提起宁王?”
    众人议论纷云,唯独宋显维处于癫狂边缘,星眸厉光阴冷,又似隐隐闪现火焰。
    顾仲祁战战兢兢,除了担忧女儿的安危,也唯恐惹恼了跟前这尊神,连累顾氏全族。
    他急忙撇清:“下官没说……真没说出去,现下该如何是好?”
    宋显维转头直视宋昱,嗓音和眼神皆如刀锋:“说!把她藏哪儿了?”
    “她只管我要人和车马……我……”宋昱语音干涩。
    宋显维猛地一把揪住宋昱的前襟,怒目迸溅的光芒几乎能把人烧成灰。
    “我问你把她藏哪儿!那是本王请旨赐婚的王妃!是你的堂弟媳!若不是江泓那臭小子耽误进京,圣旨早就下来了!外头有海外杀手!凭你手底下的人,能护得住她?”
    此言一出,不知情者个个呆住了。
    ——阿维自称本王?他是宁王?因此……外界相传,亭亭要当宁王妃的事,并非虚言?
    乖巧温顺的落难江湖少侠,摇身变为遥不可及的严酷亲王,使得顾家兄弟、陆望春等人目瞪口呆。
    宋昱艰难启唇:“她哭着求我,让我保她安全离京……我不忍不从。”
    那是他曾放在心上朝思暮想的佳人。
    哪怕今时今日,他已选择从对方的生命中撤离,可面对她的哭泣与恳求,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宋显维见识过顾逸亭的泪。
    晶莹剔透,滑过她那张娇美容颜,能让人心碎。
    那会儿在船上,她听闻自己可能被宁王相中后,泪水涟涟,哭着吻他。
    此刻得悉,鲜少流泪的心上人,竟瞒着全家,“哭着”去祈求她曾抛弃过的男子……
    宋显维心疼得如被人无数利刃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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