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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姐在偷吃……你看她唇脂糊成团了!”顾逸峰不合时宜直击要害。
    “闭、闭嘴!”顾逸亭恼羞成怒,撒腿就跑。
    宋显维没来由心情大好——嗯,是在偷吃,至于是谁偷吃了谁,不必追究。
    *****
    暮色与夜色逐渐交融,大道上夜市灯火初上,美食飘香,诱发宋显维腹中馋虫蠕动。
    沿街热闹非凡,除去吃食小摊档生意兴隆,更有卖卦、纸画、令曲、讲史、歌舞等各类娱乐,又因清明节将至,间或堆放着冥器靴鞋、金犀假带、幞头帽子、五彩衣服等物。
    宋显维脚下如行云流水,颀长身影穿行于络绎不绝的人流中。
    归来四日,他未有闲暇怀念京城的市井鲜活气。
    尽管他渴望牵顾逸亭的小手,到大街上挑选果品烤串、欣赏花灯,但现下疑云未销,显然绝非最佳时机。
    正当他试图绕行回宁王府,于僻静窄巷中走了两三丈,忽有数名黑衣人如御风般从旁跃出。
    宋显维尚未来得及瞧个真切,对方不约而同双手齐扬,银光闪烁,二十余把飞刀带着浓烈腥气,分上中下三路直射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财大气虚x2、木昜、阿纹家的头头鸭、头头家的阿纹鸭的地雷
    感谢兔子x46、头头家的阿纹鸭、阿纹家的头头鸭的营养液
    第75章
    危急关头,宋显维双足猛力一蹬,身体旋飞而起,避过半数飞刀。
    随即抬腿以足尖轻挑反踢,强行把最上方的两把利器踢回暗算之人的所在。
    即使他反应极快,但炮袖与衣角无可避免划了数道口子,仅差半寸便见血。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此前在京城周边活动的海外杀手,真要对他下毒手了!
    尹心不是说过……她接到命令,无论如何不能取他性命么?
    这帮人,缘何变卦了?
    宋显维无暇细究,只因对方一击不中,当即一拥而上。
    他意欲撤出巷子,不料背后疾风来袭,与前方的六人形成夹击!
    当机立断,他从靴口抽出短剑,直刺当先一人的咽喉!
    剑尖寒意点动,对方未料他动作如此迅猛,侧头闪避之际被削去右耳。
    宋显维以一敌七,自知单凭一把利刃,纵然守得滴水不漏,亦未必能全身而退,干脆以快打快,杀一个是一个!
    敌方突袭不成,在这狭窄巷道内反倒不易展开围攻,被宋显维手中剑纵横闪戮,一连伤了两人。
    “何方小贼!竟敢对宁王爷下手!”一彪悍健硕的青年纵身跃入,趁虚抢至宋显维身边。
    却是附近闻风而来的狄昆。
    宋显维一边挺剑抵挡一名杀手的狠招,一边骂道:“打就打!少废话!”
    狄昆委屈,随手拔剑塞至他手中,自己则挥出九节鞭,恰如银蛇出洞,刚柔并济,紧密护住他的后方。
    有了强援,宋显维剑招迂回萦绕,灿丽明亮,刺、劈、点、挂间剑气如银色帘幕,瞬即放倒了一人,逼得其他人不敢上前。
    二人从容应对,配合得当,眼看余下四人已不难对付,忽闻“呲呲”微响从头顶飞溅而下!
    宋显维暗叫不妙!
    他在穗州云山上与人剧斗,所中强力昏迷酥麻之药,正是以类似的暗器!
    细如牛毛,微不可察!无形无影!避无从避!
    狄昆显然也发觉上方不对劲儿,他未及细想,腾空跃起,以庞大身躯硬生生挡在宋显维的右上方,继而舞动九节鞭,胡乱甩了几下。
    宋显维隐约感觉到握剑的右臂有极轻微的发麻,已知着了道儿,急忙运劲,对准发暗器的那道黑影丢出左手的短剑!
    对方早有准备,闪身掠开,竟正正撞上宋显维随后掷出的长剑,被透胸而过,直直钉在墙上!
    他大概做梦也没想过,在此险恶形势下,宋显维居然甘愿放弃仅有的两件兵器来杀他……
    宋显维一招得势,徒手夺过欺近那名杀手的短刀,一拉一推,了结了那人性命。
    狄昆身中十余枚绒毛细针,昏头转向,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鲜血狂喷。
    他狂性大发,手中九节鞭舞个不停,嘴上大嚷:“殿下快撤!这有我撑着!”
    宋显维岂会丢下这鲁莽又耿直的家伙不管?
    他飞脚踢翻一人,重手拍碎一人肩骨,趁着药力未发作,将余人一一击毙。
    激战之下,尽管他曾服食过解药,也渐感不支,忙拽拉狄昆飞奔向巷口。
    所幸,再未遇上别的敌人。
    狄昆受伤颇重,外加中毒,只跑了十余步,脚下一趔趄,被杂物绊倒在地。
    “别、别管我……”
    他喃喃念了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宋显维亦觉视力模糊,咬牙提了口气,将狄昆扛在肩上,迈开如踩了棉花的双腿,穿过横街窄巷,闯进熙熙攘攘的夜市,直冲往宁王府的方向。
    因身穿便服,又没粘假胡子,路人一时间未能认出他。
    再见其肩背上的粗犷男子脸朝下,一路淌血,百姓只道是江湖人斗殴,不论男女老少,纷纷惊恐避让。
    宋显维跑出二三十丈,迷蒙中似看到前方两名高大男子飞身挤开人群,焦灼向他扑来。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连带身型魁梧的狄昆也一并倒在闹市中。
    *****
    夜色深浓,顾逸亭犹自为宋显维的狂肆而忿然。
    这人……简直坏透顶了!
    往日路上还算听话,一回京城,自恃在自家地盘,对她竟越发放肆了!
    再这么下去,成婚后还了得?
    她虽自觉那一口咬得狠了些,但仍旧愤怒异常,暗下决定,除非他登门道歉,否则管他是宁王还是什么王,她也绝不搭理他!
    然则一夜过去,顾家老小于偏厅享用早食,顾府管事匆忙奔入,“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说话的!”顾逸书怒而重重搁下筷子。
    顾仲祁皱眉:“何事慌慌张张的?”
    “昨晚……宁王爷出事了!”
    这名管事曾随顾氏父子迎接二叔公和顾逸亭他们,在京南别院住过数日,自是得知宁王和自家小娘子情投意合之事,一听此消息,即刻来报。
    “你说什么!”顾逸亭顾不上母亲异样的眼神,猝然站起,不慎打翻手边的热粥,烫得玉指通红。
    她压根儿不理会这些细枝末节,连声追问:“究竟怎么了……你快说!”
    “回、回小娘子……满城皆传,昨夜宁王和一名下属……在城西夜市……被人砍得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倒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引起巨大轰动!太医连夜赶至宁王府治伤,至今未踏出府门一步,只怕……凶多吉少!”
    顾逸亭心如遭利箭穿刺,上下牙齿不由自主微微磕碰,两行清泪滑至腮边:“我……我不信!我不信!”
    她扭头望向顾仲祁:“爹!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话只道出一半,已转化为呜咽之声。
    “亭亭,你先别慌……”
    “是啊,妹子,咱们先去问问看!凤子龙孙,自有神佛庇护!”
    “姐,他武功那么好,没事的!”
    顾氏父子三人原非口齿伶俐之人,慌张下的劝慰,词不达意。
    陆望春和苏莞绫也乱了心神:“光在这儿听来路不明的传言,只会让人焦心,若实在放不下心,要不……亲自去瞅瞅?”
    二叔公则道:“怕什么!我家阿维吉人天相!”
    陈氏在旁目瞪口呆。
    女儿何时对宁王如此关心?
    且全家除她以外,仿佛对此事十分了解?
    到底什么情况!
    然而大伙儿没工夫理会她的震惊,手忙脚乱安抚顾逸亭、安排车马、准备起行。
    顾逸亭只觉手脚冰凉。
    彻夜的恼火被这一噩耗打得烟消云散。
    从穗州到京郊数千里路,他是阿维,她是他手心的至宝。
    可到了京城,人人知他是宁王,而她不过为七品小官的女儿。
    贸然上门探视?
    她是否会被拒之门外?
    在不明真相之人的眼里,她的行为……是否会给家族蒙羞?
    她一人的名声倒也罢了,但身在京城,她还得兼顾顾尚书的声誉。
    就在她两难割舍的时刻,另一名管事跨步入门:“老爷!夫人!少爷!世子爷到访!”
    宋昱?
    诚然,宋昱在京朋友不多,近日频频到访,与顾逸书探讨学问,常常一呆就是大半日。
    今日来得如此之早,是否因听到宁王府的消息之故?
    顾逸亭慌忙拭泪,却在宋昱急奔而入的瞬间,如从黑暗中窥见一丝亮光。
    ****
    京西宁王府内,侍女仆役奔进奔出,钱俞柯竺等人捶胸顿足,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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