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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来也是以防万一,让凯叔借机去探探那对母女的真实秉性,以免是对贪婪不靠谱的主儿,以后要借着裴意的名义闹上薄家惹麻烦。
    …
    下午两点,车子停在了一处破旧的胡同口。
    原主的日记本里记录着母亲舒婉的住址,和薄越明私下让人查到的地址一致,都是在白扬巷胡同二十六号。
    由石板堆成的小道坑坑洼洼,两侧的胡同壁更是布满了各种印刷的广告和青苔,说实话,这个地段的房子算不上好,很偏。
    裴意刚踏入胡同口,残存在脑海里的记忆就涌了出来,二十多年的时间,原主的妈妈和姐姐一直都住在这里,未曾搬过一次家。
    凯叔跟近,“小先生,你记得这个地方吗?是在这里吗?”
    裴意点点头,还没等他说出什么,胡同深处就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我是房东还你是房东?”
    “交不起房租费就给我滚出去!住久了就当是自己家了?还想强占着我家的房子不离开?”
    “没到月底又怎么样?今天要是不签协议,那你就给我滚出去!没什么好商量的!”
    随着脚步靠近,这阵争执声越来越响。
    ——哐当!
    一堆东西从‘26号’的大门丢了出去,七零八落地散了满地,紧接着一位中年女人就被人狠狠推搡,从屋内重重跌倒在了门口。
    “嘶啊。”
    中年女人的头发有些散乱,手腕在倒地时被石板路蹭出一片血迹。
    她顾不得痛楚,飞速将丢在地面上的两张相片捡起,神色隐忍又无助,“郑先生,你别欺人太甚!”
    裴意用余光瞥见了两张相片上的人像画面,神色微变。
    一名长相普通的寸头男跨出门槛,对着中年女人就是一声嗤笑,“别卖惨,我可不吃你这套!”
    话落,他注意到了近处的裴意和凯叔等人,不客气地叫嚣,“你们谁啊,杵在我家门口看什么热闹?走走走!”
    中年女人听见这话,后知后觉地侧过视线,目光对上裴意的那一刻,她又惊又喜地红了眼眶。
    “小、小意!你怎么来了?”
    裴意正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就是原主的母亲舒婉。他迅速走上前去,将对方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向腕上擦伤的视线有些发沉。
    “疼不疼?”
    “小意,真是我的小意啊!”
    舒婉沉浸在见到亲生儿子的震惊中,没察觉到这声询问的语气,她颤抖地抚摸着裴意的肩膀,千万无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快让妈好好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手上淤青又是怎么回事?”
    这幕母子相见的温情还没持续几秒,寸头男房东就开腔找回存在感,“哟呵,这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傻儿子啊?”
    “来了正好!今天你们要是不把涨的房租费给我补上!那就一起麻溜给我滚出去!”
    说话的语气又蛮横了不少。
    舒婉怕房东的暴脾气会吓到裴意,她强行收起内心的无助,严严实实地将儿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郑先生,我小儿子不能受刺激。有话咱们和和气气地说,我求你别吓到他。”
    余音未落,一道温柔但坚定的声音紧随其后,“妈!你跟这种不要脸的无赖费什么口舌!”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着来人看去,一名长相温婉秀丽的年轻女孩跑了上来。
    四目相对间,裴意认出她是原主的亲姐姐,裴愿。
    裴愿看向裴意的眼里同样带着惊喜的笑意,随后心疼地握看着舒婉擦伤的手腕,“妈,小意怎么也来了?你们没事吧?”
    被骂‘无赖’的寸头男房东上前一步,面染怒色,“靠,你他妈骂谁无赖呢?”
    裴愿深吸一口气,明明身高娇小,但还是鼓足勇气挡在了妈妈和弟弟的身前,“郑斌,别以为我们母女会一而再而三地容忍你!”
    “这半年时间,你违背我们从一开始就定好的租房合约,从月租五千涨到六千,又涨到八千,现在还想要涨到一万!”
    “但凡我们不愿意,你就私自闯进来闹!上回推搡我妈扭伤了脚,现在又弄伤了她的手腕!到底是谁强词夺理、臭不要脸!”
    这套落地房的面积很小,更是当年舒婉和丈夫裴如烨开始‘家’的地方。
    原先的房东是郑斌的母亲,是一位性格很温和的人。
    这二十多年来,同为女人的她深知舒婉遭遇的不容易,逢年过节一直很照顾,就算是随着时间物价飞涨,老房东涨的房租价格也都在她们母女力所能及的范围。
    一年前,老房东将这套房子过户给了儿子郑斌,对方拿到这套房子后,第一时间就要求涨价。
    舒婉和裴愿开始都是同意的,总不能一个劲地承人家母亲的人情,于是双方重签了租房合约、交了押金,约定每两个月交一次房租。
    舒婉不想让女儿承担太多房租,宁可早起晚归地兼职着两份工作,但从不喊苦喊累,加上这些年省吃俭用留下来的积蓄,房费倒不难解决。
    不曾想才过了半年,郑斌就公然反悔涨价。
    这套房子承载着舒婉太多的回忆,本就不舍得轻易搬离,再加上裴老夫人去世后,母女两人一直就被裴家拒之门外,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裴意了。
    这套房子的地址,是裴意唯一知道可以找寻她们的地方。
    为了儿子,为了弟弟。
    母女两人一次又一次地咬牙答应涨房租的条件,可没想到郑斌居然离谱到了这个程度!
    裴愿越想越觉得气愤和委屈,颤声指责,“郑斌,这地段的房子根本就租不出这个价格!你不过是认定我们铁定需要这套房子,觉得孤儿寡母都是软柿子好拿捏,所以才蛮横不讲理地涨房租!”
    在租期内疯狂违约涨价,每回上门催租的暴力程度越来越重,一万块的房租费,在帝京同样不算小数目了!
    “我告诉你!所有的租房合同、转账记录我都留着!”
    裴愿心里同样在害怕郑斌的人高马大,但为了瘦弱的母亲和什么都不懂的弟弟,强行哽着一口气,“你要是再敢胡来,我们就到警局去处理!看看到底是谁痞流氓似不讲道理!”
    “你……”
    郑斌自知理亏,又不愿意让裴愿折了面子,气急败坏的他抡起拳头想要吓唬眼前人,“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威胁的话刚一出口——
    被母女两人护着的裴意就冲了上来,忍无可忍地一拳轰了上去!
    第7章
    ——哐当。
    毫无防备的郑斌被揍得往后栽去,连带着将门口的简易鞋柜都撞到了。
    扭蹭在地的掌心被柜角划出一道血痕,短暂而尖锐的疼意让他当场将心中的怒火爆发了出来。
    “艹,你他妈的找死是吧!”
    郑斌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猝不及防地捕捉了裴意眸中晃过的微光。
    那短暂却鲜活的冷意,不像是年久失修的钝刀,而像是藏了锋的利刃。
    郑斌有了一瞬的迟疑。
    站在斜后方的凯叔意识到危机,当即给陪同前来的司机和保镖递去了眼色,后两人反应过来,上前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了郑斌。
    郑斌费劲扭了两下没能挣脱,又气又憋屈地吼出声,“你们是谁啊?架着我做什么?”
    “没听见这对母女霸占着我家房子吗?没看见这疯子刚刚又揍了我一拳吗?我要报警!我要报警处理!”
    郑斌的声音越吼越大,引得街坊邻居都纷纷探出身子来查看情况。
    裴意忍住了手指关节传来的痛意,恨不得往郑斌这副自私无赖的嘴脸上再怼上两拳,但他感受到了身边人的不安,只得暂时收敛——
    这里是帝京。
    郑斌是名义上的房东,就算违约涨租、欺负母女在先,但要是强制打伤了他,恐怕会闹出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他现在这小身板不给力,刚才那拳揍得手还疼着呢,要是这事传到薄越明的耳朵里,指不定对方还会厌烦他惹事。
    思及此处,裴意迅速转变做事方式。
    他自己不方便动手,那就借着其他人来解决这事。
    裴意看向斜后方的凯叔,目光带着软软的哀求,“凯叔。”
    原本单纯无害的脸上涌现出一层薄薄的怒色,眼角同样沾上了难以消退的潮红,大约是被气狠了,就连一声简单的称呼里都含着难以遏制的颤音。
    凯叔一开始就觉得郑斌黑心不地道,哪里还用得着裴意软声求助?早就想要帮忙了!
    他走上前来安慰,“小先生,你别生气,这事我来解决。”
    “解决?我呸!”
    郑斌两次三番挣脱不了束缚,反而弄得自己胳膊都跟着痛了,越发口不择言,“你个老不死地能解决个屁!”
    “……”
    凯叔虽然是管家的身份,但年轻时跟在家主薄沛之的身边打磨历练,如今在人前也算有几分薄面,这会儿居然被叫骂着‘老不死的’。
    凯叔嘴角的弧度微微凝固,皮笑肉不笑,“就按照郑先生说的,我们报警处理。”
    郑斌一愣,其他跟着听热闹的街坊邻里也疑惑了。
    总归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还真闹到警方来解决呢?
    凯叔示意司机和保镖放开郑斌,旋即看了裴意一眼,“我们家小先生心智不全、认知能力稍弱,刚才那一拳更是出于保护他的亲姐姐。”
    “郑先生想要处理,恐怕得找小先生的监护人来解决。对了,舒女士是小先生的亲生母亲,算是监护人。”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你伤她在先。”
    “……”
    清清楚楚的一段话,让郑斌语塞。
    裴意立刻就明白了凯叔的想法,瞳孔深处溢出些许笑意。
    先是转移了他刚刚那一拳的严重性,再加上这胡同巷壁上有监控,而郑斌同样伤了舒婉的手。
    这种琐事闹到警方那边,顶多从轻处理,双方赔点医药费。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
    解决了双方‘吵架争执’的小问题,那接下来就该解决‘违约涨价’的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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