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星期一?
而是星期二的下午三点?
他直接昏睡了将近一天半?
薄越明忍住那点笑意,凑近耳语,「有只小猫啊,勾勾得厉害,叫叫得放肆,睡也睡得喊不醒。」
「……」
裴意气血霎时涌回到大脑,羞得说不出话,垂眸躲避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个浅浅的针眼——
虽然薄越明已经够小心克制了,但毕竟克制了许久,一放纵就有些过度。
原本就发着低烧的裴意在事后不降反升,又怎么喊都昏昏沉沉地睡着,薄越明实在没办法,只能请私人医护给他打了一针退烧剂。
裴意认清现实并遭到自我打击,一张脸烧得通红,头又重新晕了回来。
他啪叽一下躺了回去,干脆将被子拉过头顶当缩头小猫,「你别和我说话,我现在有、有那么一点丢人。」「你我之间有什么好丢人的?」
薄越明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既然醒了,那至少得先爬起来吃点东西,不能长时间空着胃。」
裴意经他一提醒,还真察觉到了饥肠辘辘。
他重新露出一双眼,带着天生在骨子里的逞强倔强,「那你不准往外说。」
被做到昏睡了一天半?
这事要是被梨园知道,非得毒舌笑死他不可!
「我们之间的事,我从来不往外说。」薄越明凑近吻了吻他的额头,「何况你本来就发着烧,凯叔他们只当你受了惊吓、伤口发炎才睡着起不来。」
「真的?」
「我不骗你。」
裴意勉强恢复了一丝底气,强撑着不可言说的酸胀爬了起来,「二哥,我饿了。」
薄越明温柔回应,「厨房给你准备了吃的,要待在房间吃东西,还是下楼?」
裴意想了想,「下楼吧。」
为了证明他一点儿事都没有——下楼!必须下楼!
薄越明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厚实外套,「那就穿了衣服去洗漱,要我帮忙吗?」
裴意没注意这后半句话的深意,才刚从床上下来,双腿就猛地一软——
薄越明像是早有预料,一把将他捞抱到了自己的身前。
裴意单手搭住他的肩膀,后知后觉,「不准笑!我、我这是绑架后脚受伤了,使不上力气。」
「嗯。」薄越明一本正经地配合他,「确实使不上力气。」
昨天凌晨激烈时挣扎着想要爬走,因为「使不上力气」,所以能被他一把给拽回来。
裴意从薄越明的眼底窥探出一丝不对劲,「我总觉得你在心里笑话我。」
薄越明否认,「没有。」
裴意不信,「真没有?」
薄越明让他坐在干净的洗漱台面上,替他准备好了牙具,「快洗漱。」
「哦。」
裴意受伤的右手不方便抬起,左手做事的效率就慢了不少。
薄越明耐心等着他洗漱完成,「要我抱着下楼,还是重选待在房间里吃饭?」
「下楼下楼。」
裴意主动像树袋熊地圈抱住他,破罐子破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丢脸了,我就黏着你、使唤你。」
薄越明吻了吻恋人湿润的唇,带着他往房间外走去。
裴意看见还缩在猫窝里的探长,隐隐有些担忧,「二哥,你有带探长去检查过了吗?我估计前天中午它也吓到了。」
得亏知道打不过时要躲着,也能听懂他的话逃跑。
薄越明回答,「你放心,我已经让林众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昨晚正常吃了猫粮罐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了楼梯。
凯叔还躺在房间里休息,一听见动静立刻跑出来查看情况,「诶呦,小先生醒了?」
「凯叔,你回去躺着吧。」
薄越明低声示意,既是关切,也是想给「丢脸小猫」留点自在空间。
他示意其他佣人端上了食物,「吃吧。」
裴意想喝两三口清淡的小米粥垫肚子,直到缓和那点饥肠辘辘的不适感,他才将话题挪到了正事上。
「二哥,你前两天当着那么多股东狠揍薄冠成,失明的事情已经不用再伪装了?」
薄越明颔首,「嗯,他在股东大会开始前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联合其他股东向我施压。」
裴意不解,「他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露馅的?」
薄越明如实回答,「那天在医院停车场,你跟着秦总去私聊,我独自一人回车时看见了裴焕。」
「……」
裴意听见这个名字,眉梢蹙起,「怎么又是他?你故意露馅的?」
薄越明不否认,「我在医院抢救室门口对着裴如章威胁——只要我还在薄氏、只要裴焕还待在裴家,那他们就捞不到好处。」
裴焕应该很眷恋裴家给他的少爷生活,他不想被赶出去,只能想办法让薄越明出事,才能解除这一项威胁。
「我故意在他面前露馅,他应该转头就告诉了薄冠成,想要借别人的手来对付他。」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薄越明的掌控中。
「艹!」
裴意没忍住低骂一声。
意识到自己正在面对恋人后,又装得乖巧文明。
薄越明早就看透了他「小野猫」的性格,催促,「快吃饭。」
裴意点头,趁机转移话题,「二哥,那其他事情有结果了吗?」
「成仰山和薄立辉那边是逃不过去的,连带着成家那边的狗皮亲戚都会跟着一块处理。」
薄越明用湿巾擦干净手,给恋人剥着鲜虾,「我听人说,前天下午一被带走,成仰山和薄立辉就在相互攀咬。」
裴意听见这闹剧,冷哼,「还真是父子情深,狗咬狗啊。」
果然骨子里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大难临头才会各保各。
裴意咬了一口薄越明递来的虾仁,嘟囔,「成仰山这一大把年纪了,让他坐牢吃得下吗?他会找人想办法保释吧?」
薄越明见小猫爱吃,继续剥,「他这些年积累的「人脉」都是看在薄家的面子上才拥有的,这种节骨眼上谁还愿意给他找关系保释?」
就算法律有明文规定,年满七十五周岁的老人可以适当减轻处罚,但成仰山就算再出来,还能剩下什么呢?
裴意感慨,「唉,活了大半辈子还不是作茧自缚。」
明明是成仰山自己在年轻时答应的入赘,结果时间一长就心存不满。
拿着薄家给的一切,偏偏不知足、不感恩、还反过来怪「薄老先生」的头衔给了他诸多束缚。
如果真有能力,大可以抛弃这一切去创作属于自己的事业,活了大半辈子又当又立,到头来还不是沦为了其他人的谈资和笑柄?
不过话说回来,薄老夫人才配得上一句女中豪杰、敢爱敢恨!
裴意看向薄越明,揶揄中藏着一丝真实羡慕,「二哥,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奶奶。」
薄越明纠正,「你也有。」
裴意笑应了一声。
别墅大门打开,林众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看着坐在餐桌边上的两人,脚步微缓。
「薄总,小先生,你们都在啊。」
「怎么了?」
林众回答,「哦,就是警方那边打电话来询问小先生的情况,问方不方便尽快过去配合做口供?」
警方那边昨天就派人来问过,只不过裴意一直处在「昏睡打针」的状态。
「我等一下就过去。」
裴意轻咬了一下勺子,看着薄越明欲言又止,「二哥,你这两天都不用去集团?」
「奶奶特意给我放的假,正好钟奕姐也回来了,薄娇那边也顶得上。」薄越明简单解释了一句,回应他的心里话,「待会儿我陪你过去,正好我也要找警方报案。」
裴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薄越明提醒他,「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我的车祸十有八九是人为设计的。」
「……」
裴意脸色骤变,立刻意识到其中的蹊跷,「二哥,你的意思是,车祸也是薄冠成指使他们去做的?」
薄越明猜测,「大差不差吧,就看警方怎么审,他们怎么招供了。」
裴意迅速将小米粥扒拉完,起身时又猛地牵扯到了不可言说的某处,顿时闷着嘴巴、皱了皱眉头。
薄越明看得发笑,「急什么?」
裴意小声逼逼,「都怪你。」
薄越明又反问,「谁招的?」
「……」
裴意没了话。
目睹一切吃狗粮的林众也没了话,只是觉得自己的存在越发多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