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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皎挑了一个瓦罐洗干净,架上土灶,把婆婆丁放进去煮。瓦罐导热慢,一时半会煮不好,她见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便去打水备用。
    水面映着她成结的头发,以及脏兮兮的面庞,云皎从没这么脏过,想捧水洗脸,手刚伸入水中,却蓦地一僵。
    身后灌木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云皎扭头看去,灌木在晃动。
    什么东西?!
    云皎睁圆了双眼,抓起搁置在一旁当拐杖的木棍,横在胸前,戒备地看着晃动之处。
    僵持许久,那处恢复安静。
    是走了,还是在伺机而动?云皎心中盘算,握紧木棍,捡起一块石头远远丢过去,又静静等了许久,见还是没动静,才大着胆子上前查看。
    天色已经暗了,看不大清楚,只能看见翠绿的草有被压塌的痕迹,且塌陷的范围不小。云皎心中一惊,怕是狼啊虎的,赶紧后退往火堆跑。
    怎想才跑了几步,云皎脚腕却被什么东西抓住,重重摔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撒花~
    皎皎:我好可怜(︶︿︶)
    第2章
    脚腕上的触感温热,且力道极大,抓住她的是……人手?!
    云皎顾不得疼痛,死命乱踢乱踹挣脱,爬起来跑开,待跑得足够远了,才停下来回头看。
    绊她摔倒的果然是个人,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无生机。
    她被对方抓过的脚腕裤腿上有血迹……那人可能是受伤了,抓她脚是为了向她求救。
    可刚刚真的吓坏她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喂!”云皎喊了一声,声音发颤,“你还活着吗?”
    “…………”
    云皎抓着木棍,小心翼翼靠近,隔着约摸一丈远,伸长手用木棍戳了戳地上的男人。
    男人微微动了动,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气若游丝,“活着……”
    云皎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男人睁开眼,“我不害你,救……”话还没说完,就没声了。
    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救,轻则虐身虐心,重则骨灰都给你扬了。
    可男人似乎伤得很重,她不救他会死的。
    云皎抓着木棍,陷入纠结,最后还是救死扶伤的心占了上风,她自幼跟着爷爷学医,医者仁心,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就当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男人醒来前她就走。
    云皎几步上前在男人身边蹲下,摸索检查。
    男人伤得重,左手肩关节脱位,腹部有一处穿透伤,出血严重,大腿上有一片擦伤,更多的天太暗看不清楚。
    云皎把男人放平,双手握住他小臂,脚抵在他腋窝下,先替他复位肩关节,‘咯噔’一声关节入臼,男人苍白的脸扭曲了一瞬,却没有醒来。
    云皎呼出一口气,扶他坐起来,双手从他腋窝下穿过,拖着他往火堆边去。
    男人沉得和猪一样,云皎费劲巴拉才把他拖到火堆边,瘫坐在地上喘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借着火光,云皎重新把男人检查一遍,他脸上身上有许多细小的刮伤,像是被树枝刮蹭,其余的与她先前检查的一样。
    男人朗目星眉,即使脸上毫无血色,也无损他的俊朗,他身着一袭玄衣,衣襟袖口绣有暗纹,腰封上还有金线,看着就非富即贵。
    地上摆着一个牛皮水袋,一把匕首,一方射空的袖箭箭匣,都是是云皎从男人身上解下来的累赘。
    云皎看一眼男人,再看一眼地上匕首和箭匣,心情复杂。
    理智告诉她,男人很危险,也许还会带来危险,丢下他不管,任他自生自灭,自己赶路逃命才是正事。
    可云皎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
    瓦罐里传出咕噜咕噜声,婆婆丁已经煮好了。云皎本来打算晚饭吃白水婆婆丁,煮婆婆丁的水用来洗脚,消毒脚底伤口,但现在她是用不上了。
    云皎摸索着解开男人腰封暗扣,把他上衣脱了。雪白的里衣染成血红,黏在伤口上,血腥又狰狞。云皎处理外伤的经验不多,是以十分专注谨慎。
    腿上擦伤是在大腿外侧,云皎纠结了一下,用匕首划开裤子,一点点把陷在肉里的石子挑出来,用婆婆丁煮的水冲洗伤口上的泥沙。
    等云皎替他处理好身上伤口,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艾草可以止血止痛,路边就有,云皎拔了几颗处理干净,一部分给男人外敷,一部分放入瓦罐里煎煮,等煎好了给他内服。
    云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男人里衣裁了,替他包扎伤口。固定好包扎的布条,云皎帮他把外裳合拢,虚脱地瘫坐在地上。
    尽人事听天命。
    古代没有抗生素,也打不了破伤风,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男人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他自己。
    忙活了那么久,现在停下来,云皎才感觉肚子饿得不行,白水婆婆丁已经冷了,云皎半点不嫌弃,只是没有佐料压着,婆婆丁口感苦涩,云皎填饱了肚子,嘴巴却苦得不行。
    吃了一把山泡儿,酸酸甜甜的汁水压下嘴里的苦味,云皎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男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依旧,云皎叹了口气,忍痛分了半个大饼,把大饼掰的细碎,加水搅成糊糊,扶起男人上半身,给他喂了一碗。
    艾草煎水煎好了,云皎又给男人喂了一碗艾草水,等完全折腾完,已是月上中天,云皎累得不行,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烧得更旺了,云皎坐在火堆边,撑着下巴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似小鸡啄米。
    ——
    岚州城,刺史府,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沈西泉新官上任,宴请岚州上下官员。沈西泉身姿挺拔,身着一袭赤色官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他端着酒盏举杯,“沈某初来乍到,若有不足,还望诸位多包含,沈某敬诸位一杯。”
    “不敢不敢……”
    “沈大人多虑了,下官仰仗您才是。”
    “沈大人青年才俊,不过弱冠就已官拜刺史,下官佩服。”
    “沈大人……”
    席间其乐融融,奉承夸赞声音不断,沈西泉面上带着笑意,不时谦虚应上两句。
    “大人,”宴厅右侧屏风后,传来一声低唤,沈西泉望去,是他心腹沈福海,“大人,属下有要事要禀。”
    沈西泉拍了拍手,丝竹声缓缓响起,舞姬鱼跃而入,个个娇艳动人。
    “竟不知沈大人准备了这手……”
    沈西泉道:“诸位大人请便,沈某失陪片刻。”
    有几个官员眼睛都看直了,“沈大人您忙去吧。”
    沈西泉寒暄两声,退出宴厅,沈福海就在外候着,他沉声问:“何事?”
    沈福海目光扫过四周,附在沈西泉耳侧低声道:“沈十三传讯,押送流放逖州犯人的五十名官差全部身死,犯人不知所踪。”
    “都死了?”沈西泉不大信,五十名官差,押送三十六名犯人,还是一群曾在京城养尊处优的老弱妇孺,竟然会出事。
    沈福海:“都死了,无一生还,且死状极其惨烈,后脑勺全被开了个洞。”
    沈西泉拧眉,锐利的目光看向沈福海,“怎么回事?”他不信一群老弱妇孺有这本事。
    沈福海低下头,后颈发凉,“沈十三还在查。”
    “废物。”沈西泉负手而立,听着宴厅内的调笑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命他尽快查明。”
    “是。”
    沈福海:“大人,那群逃犯如何处置?”
    义父本就没想给她们留活路,偏生皇帝要装仁善,恰巧借此机会将她们都除去,沈西泉道:“让沈大带人去送她们一程。”
    “是。”
    沈福海退下,沈西泉听着宴厅内靡靡之音,不再进去打扰大人们的雅兴,转身去了书房。
    ——
    夜里风大,吹得呜呜作响,云皎挑的位置背风,又烧着火,倒是不冷,只是声音听着吓人。
    云皎迷茫地睁开眼,见火小了,又加了几根柴,旁边传来几声微弱的呓语,云皎朝男人望去,只见他原本惨白的脸变得通红,额角还出了汗。
    他发烧了。
    感染发烧这可不是小事,云皎瞌睡虫都跑了,上前探他额头,滚烫得吓人。
    云皎手指蜷了蜷,拿包扎剩下的布条沾水拧干敷在他额头,不一会冰凉的布条就变得温热,没多久云皎就换了几条。
    她烧了罐水,用火堆余热温着,拧布条反复擦拭男人颈部腋下以及四肢,忙到天将明,男人身上滚烫的热度终于降下去。
    云皎困倦得眼睛直打架,昨晚吃了一肚子草,现在肚子也饿了,云皎打开布包,只剩下两个大饼。
    ……得省着吃。
    路边有婆婆丁,云皎打起精神去挖了些,去井边处理干净,回来煮婆婆丁。
    云皎守着瓦罐,无比想念火锅串串烧烤小龙虾……就连她爸路走歪了开的药膳馆的药膳也想念,想得都流口水了。
    然而她眼前只有白水婆婆丁。
    又吃了一顿草,云皎一脸菜色,打了个哈欠,抱着膝盖补觉。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云皎养足了精神,神清气爽,脚底也不怎么疼了,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男人还没醒,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又发热了。
    云皎试了试他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没发热就好,也不枉她费力照料了半日。
    天色已经不早了,耽搁了半日,云皎不想再耽搁,打算最后给男人换一次药就启程赶路。
    云皎在路边扯了几把艾草,处理好给男人换药。
    男人看着瘦,体格却不差,恢复力也不错,昨晚夜里没注意,现在清天朗日,能清楚看见男人上半身的肌肉,胸肌腹肌都很漂亮。
    云皎只摸过大体老师,没摸过活人,云皎有点好奇,活人的腹部肌肉到底是什么触感。
    她抬眸瞧了一眼,男人闭着眼,一时半会醒不来。好奇战胜理智,云皎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戳了一下腹横肌,是软的,往下摁,弹性很好,指尖划过白线,丈量腹直肌,摸索腹内斜肌和腹外斜肌,云皎惊喜发现,男人腹前外侧群和医用教学人体模型差不多!
    不知道后群是不是也一样!云皎跃跃欲试,想把男人翻过来看一看,但男人腰间有伤,云皎怕自己挪动他伤口会再次裂开,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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