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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楚笙神色冷淡,“演武场在何方?”
    “那边,我带你去。”李常言热切道,好似没感受到楚笙拒绝的意思。
    李常言是热脸贴冷屁股也能将冷屁股贴热的人,楚笙不说话也不妨碍他单方面同楚笙聊得热络,时不时就对她昨日战场的表现表示崇拜。
    楚笙:“…………”
    楚笙越听神色越冷淡,待见到萧朔后,才面色稍微好点。
    因为李常言闭嘴了。
    萧朔见她来了,心中闪过疑惑,走到一旁问她,“有事?”
    楚笙点点头,“程期的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四周人多眼杂,演武场旁就有一个供休息的营帐,萧朔道:“去那儿。”
    若将领是他人暗桩眼线,尚好查出解决,若是普通士兵,则如雨滴落入大海,极难查出,自云皎之事后,萧朔更避人耳目了。
    一进入帐中,楚笙直接问:“程期,你作何打算?”
    萧朔斟了两杯茶,“原想擒贼先擒王,后来密探来信,道沈西泉去了攘夷城,便想让他们两败俱伤。”
    一杯茶放在楚笙面前,剩余一杯茶,萧朔没自己喝,而是沾了茶水写下,“沈,通敌。”
    楚笙目光微动,“坐收渔利,可。”
    萧朔擦去水迹,给自己重新倒了杯茶水,喝了两口。
    楚笙问:“你开始挑拨了吗?”
    萧朔:“……还未来得及。”
    楚笙看了他一眼,暗含责备,他竟然坐得住,“快些实施。”
    萧朔嗯了声,看在她是未来嫂嫂的份上。
    楚笙又让萧朔仔细讲讲他每一步的计划,楚笙听得认真,还给萧朔出主意。
    萧朔觉得自己手段已经算阴的了,没想到楚笙比他更阴。
    两人一合计,萧朔道:“我这就命人去做。”
    楚笙颔首,欲回去寻云皎,才踏出两步,楚笙道:“你让李常言别跟着我。”
    萧朔疑惑,“为什么?”
    楚笙:“……他话太多。”
    “我知道了。”萧朔颔首,虽然有时他也会觉得李常言话特多,略显嘈杂,但李常言能力强,相较而言,话多也不算大问题。但就目前来看,萧朔能看出,楚笙真是被他烦到了。
    当日晚上,攘夷城将军府,程期的书房门扉之上,夹了一封信。
    程期看到后,脚步微顿,拔出随身配件挑入门缝,破门的同时旋身避开,以防有暗器射出。
    程期持剑戒备,周遭守卫亦如临大敌,僵持了好一会不见暗器,程期收了剑,拿帕子盖住信封拿了起来,而后取出其中信纸展开,全程没触碰自己皮肤。
    可谓慎之又慎。
    展开信纸,看着其上五个大字,神色蓦地一变。
    信纸上写的是——沈西泉,通敌。
    敌夷进攻的消息他亦有收到,其中时间上的巧合他也感到惊奇,他怀疑军中有鬼,却不曾往沈西泉身上想过。
    沈西泉是圣上派来的监军,他是阉党的人,可既然圣上派他来了,必然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定,沈西泉身上有他倚重的地方。
    程期看不惯他,他们政见不合,沈西泉行事也不能入他眼,说他通敌,不是一句不知从何处递来的信就能定罪的。
    程期将信纸烧了,并严令禁止在场的人将此事传出去。
    即便他不信,但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
    崇远携粮草而归,还带回来一个女杀神,如今再和青夷城硬碰硬,已不是明智之取。程期一次又一次召集将领议事,商量对策。
    青夷城,现萧朔驻扎抵御外敌,现阶段敌夷进攻迅猛,本就有外忧在,皇帝还要搞内战,许多将军本就不看好。
    夺嫡向来残酷,每一任皇帝都是踩着尸山血海上位。若在京城,他们要斗便斗,但斗到边关来了,想拿戍边将士的命去填,大多将领心中都不大愿意。
    此前小打小闹,便也没多大的反对声,但这一次对战死伤惨重,反对声渐起。
    沈西泉也参加了议事,看势头不妙,往京中传了一封信。
    程期亦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了一份文书,表明现在营中情况,亦做出自己的建议。
    又一次议事,吵翻了天,程期安抚道:“众位的意思,我已经写文书加急送往京城,众位稍安勿躁。”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的旨意显然不合理,咱们还非听不可?”
    “放肆!”程期猛地一拍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抗旨不遵,是杀头的罪!”
    “杀头就杀头,我还怕了不成?脑袋落地碗口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要出兵,行,打敌夷我去,打青夷,别叫我,也别叫我的兵。”
    “杀敌夷光宗耀祖,杀同为边疆戍军的士兵,死后怕是要被指着鼻子骂!我可不想被指着骂。”
    “安静!”程期连声喝了几次,才让一众将领都安静下来。
    他们不想,他就想吗?程期道:“得到圣上旨意前,暂且按兵不动,待收到旨意后再做打算。”
    众人散去,沈西泉未走,保持着议事时的姿势抬头望向程期,“程将军是想抗旨不遵咯?”
    程期道:“沈大人误会了,本将绝无此意。”
    “哦,下官知道将军您对圣上忠心耿耿,”沈西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下官只是想请程将军记住,您对圣上有从龙之功,还设计试图掳走萧朔夫人,单论这两件事儿,您说您若是落在萧朔手中,会是何下场,焉有命在?”
    “下官知道,您看不惯义父一脉的人,看不惯我,但您要记住,我们在一条船上,船若翻了,谁也保不住。”
    沈西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程期,起身离开。
    程期书房门扉夹了信封之事,沈西泉略知一二,既然有人拆穿他离间他和程期,他也不妨让程期和他们绑得更紧密。
    只要除去萧朔,日后义父和圣上……鹿死谁手现在哪能说得清。
    程期脸色难看,沈西泉说得是事实,还有一点沈西泉未道明,他是京城派来的将领,他一家妻儿老小都在京中,那是一道紧紧压在他肩上的枷锁。
    不似攘夷城中将领,多是土生土长的青夷人,或是周遭临近地区的,他们所受辖制没他那么大,所以能理直气壮说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他不行。
    早在他踏上萧泽的船后,他就没了拒绝的权利。
    程期心思沉重,他想保下远在京中的妻儿老小。
    两日后,程期力排众议,策划了一次夜间突袭,若能成功,定能咬下青夷一块血肉。
    怎想在出兵前一刻,他收到了一封信。和那日书房门扉上一样,突然出现。
    程期鬼使神差的拆开,其中夹了两封信。
    一封是送往京城,传信者建议京中的上位者早些将程期妻儿控制,以防程期叛变,君命有所不受。
    另一封是送往关外,信上只写了两个字,丑和三。
    丑时三刻。
    是他们谋划突袭的时刻。
    临到进攻前,程期突然下令,退守攘夷。
    沈西泉身为监军,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怎么不进攻了?”
    程期道:“密探来信,突袭的时辰已经泄露,萧朔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我们钻他的套。”
    沈西泉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咱们营中有内鬼?”
    程期道:“不确定,此事只有你我以及张、李、王三位将军知晓,调兵后有人知晓了,就是想传信也做不到那么快。我猜想是营中有萧朔探子。”
    “这样啊……”沈西泉瞟了眼程期,“回营吧,程将军。”
    程期颔首,领兵回营,而后秘密派斥候去边境前线,探敌夷是否有进攻,在何时进攻。
    两个时辰后,斥候来报,敌夷在丑时三刻,发起了突袭。
    那两封信字迹一样,出自一人之手。可他见过沈西泉的字,字迹和信上的分明不同。
    程期沉思,脑海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他紧紧抓住,他想起来了,当初他跟在圣上身边时,曾听圣上提起过,沈明远的义子极聪慧,能写左手字。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字迹不同, 有没有可能是沈西泉写的左手字?想要确定,只肖让沈西泉用左手写字,对比字迹即可。
    但怎么让沈西泉写左手字,是个问题。
    程期思虑后, 决定引蛇出洞, 沈西泉很精明, 程期不清楚他是否看出自己已经怀疑他了,程期决定做绝一点。
    沈西泉这种人,只有他自己人探出来的信息他才会相信。别人送上门的,他半点不信。
    说他谨慎也好,疑心重也罢, 程期决定利用他此番心态。
    ——
    青夷城营地, 前线和攘夷城的斥候先后来报。
    攘夷城回来的斥候道:“程期已退兵回城。”
    前线的则来报:“敌夷进攻中计,死伤惨重, 已落荒而逃。”
    萧朔颔首,令他们下去休整。
    拦截到传至青夷的密信,知晓攘夷城突袭时辰后,一石三鸟的计策逐渐成型。
    第一只鸟,打的是沈西泉, 程期不信沈西泉通敌,那便给出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去查探确定。
    第二只鸟, 打的是敌夷人,敌夷欲和攘夷城同时进攻, 让他们无力支援, 知晓了攘夷城进攻时辰, 等同于摸清楚敌夷的安排, 可以借此痛击敌夷。
    第三只鸟,打的是沈西泉和敌夷目前尚稳固的联盟。沈西泉和赞礼都是疑心深重的人,一次合作失败,足以让他们之间产生裂痕,只肖轻轻一击,就算是轻如鸿毛的东西,也能击破他们。
    而后看三方角逐,他坐收渔利。
    萧朔算盘打的极好,萧翊助攻也妙,次日送来的密信之中,说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关于程期的。
    萧翊道,他已经动身前往京城,程期的家人,甚至边关将领的家人,都在他把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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