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棠当即拿起手机给张奕打去电话:“张奕,你在搞什么?”
“贺大少爷,我搞什么了让你一大早朝我发火……”电话那头的声音慵懒,显然是没睡醒,“消消气,慢点说行吗?”
贺初棠质问:“你把我微信给那个、小孩做什么?”
“啊?”张奕愣了愣,沉默片刻才开口,“对不住,我不小心把你微信名片当成小何发给小朋友了,怪我昨晚太困了没看清楚。”
贺初棠:“……”
张奕:“要不然您把东西交给小朋友也行,让他拿到公司给我就好了。”
贺初棠冷声道:“你这么信他?”
“小孩看起来挺单纯的呀。”张奕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给他吧,我微信上跟他说。”
“行。”贺初棠不再多言,挂了电话,将一份密封的合约从车窗里递出去,“张总搞错了,我不是小何,他让你拿去给他。”
“哦。”凌遇接过文件袋,商务车马上开走了,凌遇的再见没来得及说出口。
凌遇盯着手里的文件袋,不难捋清理眼前的状况,应该是张总昨晚搞错了微信名片,才有了今天这个美丽的错误。
张总很及时的发来微信:凌遇,东西拿到了吧?麻烦你帮我拿到乐典大厦,放在前台就行了,谢谢你。
凌遇:好的。
他转身那一刻,晕眩感来得太快,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这条路段限速30,商务车没开远,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凌遇倒地的一幕,好心提醒一句:“贺少,刚刚那个男孩晕倒了。”
“什么?”正在闭目养神的贺初棠没马上反应过来。
司机默默放慢车速:“我是说,刚刚拿文件的那个男孩晕倒在路边了。”
贺初棠把头探出车外看了眼,沉声道:“停车。”
司机踩下刹车。
贺初棠打开车门往回跑了一小段路,停在凌遇身侧,把他的身体翻过来,随即看到一张苍白到接近没有血色的脸。
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即碎。
贺初棠伸手摸到凌遇的手指,冰冷的体温使得他的手失控一震,心没来由有些发慌。
他把文件塞进凌遇怀里,接着将凌遇打横抱起,起身那一刻,他有些讶异的看了眼凌遇乖巧的脸庞。
小流浪汉还挺轻。
他快步走回车上,关门后立即吩咐:“去医院。”
司机早已搜好去最近医院的路线,默默把车开走。
五分钟车程,外加40分钟的检查,医生给出了最终结果,凌遇是因发烧及低血糖导致的昏迷。
贺初棠坐在病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漂亮又苍白的脸。
由于躺着,凌遇的刘海自然滑向两侧,露出白净的额头,左眉上方那道暗红色的血痂亦暴露无遗,伤口周围还发炎了。
贺初棠盯着这道发炎的血痂,心底燃起一小簇无名火,他按铃把护士叫了过来:“他的伤口,帮处理下。”
“好的。”护士折出去,拿了处理外伤的药物回来。
趁护士给凌遇处理伤口,贺初棠拿起手机,给司机打电话:“你马上到附近买份早餐上来,在405病房。”
挂了电话,贺初棠登上微信,给张奕发信息:你家小朋友刚刚晕倒在路边,我把他送到了曙光医院,麻烦过来认领一下。
张奕回复:怎么晕倒了?
贺初棠:自己过来看,我要赶通告。
张奕:我这儿堵车呢,估计还要堵半个小时,要不您让护士帮看着点。
贺初棠阅完这条消息,没再回复。
护士给凌遇的伤口消了毒,没做其他处理。
贺初棠问:“你这样算处理完了?”
护士道:“他这个伤口不深,而且愈合得不错,就是有点发炎,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医生给他开点消炎药。”
贺初棠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盯向凌遇额头上凸出明显的血痂,皱起眉:“他这样会不会留疤?”
护士琢磨道:“这不好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贺初棠坐回床边。
不知为什么,他越看凌遇的血痂越不顺眼。
长这么漂亮,也不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脸。
傻子!
贺初棠低骂一声,却不知是在骂谁。
关他什么事?
贺初棠站起身,刚想走人,凌遇突然睁开了眼。
凌遇茫然地看了看周围,这里似乎是医院,视线扫到贺初棠的脸,他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好心人,我们又见面了!”
贺初棠:“……”又叫他好心人?
凌遇突然想起什么,他马上坐起来:“贺先生,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花了多少钱?我微信还给你。”
“不用。”贺初棠不想跟这小傻子计较几百块钱,“既然你醒了,好好休息,张奕等会儿会过来看你。”
“不能不用的!”凌遇双颊鼓鼓的,一脸正色,“你救了我,还给我垫付医药费,我把钱还给你天经地义。”
贺初棠沉默半响,其实他也不太想让这个小孩欠自己什么,于是开口道:“249块。”
第5章 徒劳
“哦,我现在还给你。”凌遇初从斜挎包里掏出新手机,边转账边道谢,“谢谢你又救了我,你这么乐于助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不用谢我。”贺初棠顿了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真走了。
凌遇说了一句再见,却不知贺初棠听见了没有,突然有点憋尿,早上出门着急,他忘记嘘嘘了。
凌遇看了眼高高挂起的药水瓶,他实在使不出力气,费了好大的劲才站得起来,抬手把药水瓶拿下来,脚下突然一软,连人带药水瓶一起摔在地上,脑袋磕到了床头柜的角。
好巧不巧,正好磕中左眼上方的血痂。
“嘶……”凌遇有种想要痛晕过去的冲动,在地上坐了片刻,晕眩感也没过去。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去而复返的男人在门口愣了数秒,急促的呼吸顿时堵在了胸腔里。
贺初棠紧了紧拳头,快步上前,将凌遇瘦弱无骨的身子抱回床上,随即以他最快的速度把药水瓶挂好,坐回床边,伸手拖住凌遇摇摇欲坠的身体。
刚想开口苛责,却见凌遇左眉上方的血痂破开,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垂眸望向凌遇黯然无光的眼睛,没说什么,他无话可说。
“你怎么回来了?”病弱的少年声音很虚弱,若不是贺初棠刚好把身体倾向他的面前,贺初棠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贺初棠身体前倾伸手按铃,另一只手依然拖着凌遇的腰,按完坐直身体,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摔在地上?”
刚刚那阵动静那么大声,在护士站交代护士的贺初棠想不听见都难。
“我想……”凌遇垂下头,眼尾微微泛红,“上厕所。”
贺初棠沉声道:“医生快过来了,你忍一会儿我带你去。”
“那怎么好意思。”凌遇无力地抬起手,想把贺初棠推开,可惜成了徒劳,根本使不出力气。
贺初棠眉头蹙起:“你想做什么?”
“我很急。”凌遇开口,他真的很急,一秒都不想忍。
贺初棠站起身,那只搭在凌遇腰间的手改成扶肩膀,另一只手抬高将药水瓶拿下来,“我带你去。”
“真不用……”凌遇不是想逞强,他是真不好意思让好心人看他脱裤子嘘嘘的样子,从小到大也没有谁这样看过他,除了死去的阿弟。
“走吧。”贺初棠仿佛没听见凌遇的抗议似的,用力拖住凌遇的腋下,将他扶进洗手间。
刚好护士走进来,贺初棠回头交代:“他的额头刚刚摔出血了,麻烦你再拿药水过来处理一下,谢谢。”
护士:“……”
进了洗手间,贺初棠自觉把门关上。
凌遇忍不住了,说了句“你别看我”,赶紧解决三急问题。
贺初棠本来没想看他,只是凌遇拉半天也没能把拉链拉上,他的手指真真使不上力气。
搞毛啊!
凌遇越拉越恼火,好不容易使上劲,结果拉链竟卡……住……了……
凌遇:“……”
贺初棠忍无可忍,把药水瓶塞他手里:“拿一下。”
接着亲自动手,帮他把拉链拉上。
凌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脸红,且还红到了耳根后面,脖子以下也红了。
贺初棠接回药水瓶,把凌遇牵到洗手台,等他洗完手到自己洗,接着扶他回床上躺好。
凌遇躺下来马上翻身背对着贺初棠,他也是要面子的。
贺初棠忍俊不禁:“大家都是男人,你别太在意。”
凌遇嘀咕:“但是我成年了啊。”
贺初棠看出来,小朋友大抵是男人的自尊心受了伤,他想了想,出声安慰:“嗯,一般的成年男人没你那么壮观。”
凌遇的脸反而更烧了。
这时护士再次拿外伤药物进来,贺初棠自觉让出位置,给护士帮凌遇处理额头上磕破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