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不答应,你是不是就再随便找个大叔问?这个世道很危险的,不要乱说话招惹奇怪的人。”
“你如果不答应那我今晚就算了。下次晚点再出来。”女孩低下头,似乎有点沮丧。
田岸被她气笑了。看来她是信了自己胡诹的坏人晚点才会出来的理论。没有任何情欲地,他突然想逗逗这个女孩。
“跟我来。”他一口饮尽杯里的啤酒,抬手抹去唇边的泡沫,伸手要牵过面前的人。
“你好脏。”女孩像是嫌弃地打掉他的手,细胳膊一撑,跳下吧椅。
李恢见到这一前一后,陌生人忽地凑成一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田岸可以啊,又开张了。”
“别废话,一会还回来,给我留个座。”田岸轻轻拢过女孩的肩,朝吧台后面的小门走去。
“走了就别回来。”李恢朝他又挤了挤眼睛。
酒吧后门是几家餐厅共享的上货的小巷。一墙之隔,沿街的喧闹声像是闷在大箱中,有些不真实。初夏的气息沁在春末的花信中,皂香一般清爽,让人精神振奋。田岸回头看看乖乖跟着他的女孩,有种逃学般的小兴奋。他甩了甩头,提醒自己已经不用逃学很多年了。
“别害怕,巷尾有个小花园,我带你去走走。”
“我不怕。”女孩简短地回答他,话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你叫什么名字?”田岸随口问。
“我们还没给钱。”
“没事,说了老板是我朋友,我明天和你的一块结了。”
闷闷地,那女孩没再说话。只是低头跟着他。
“为什么要跟我走?”
“不开心。”
“不开心就随便让陌生人带你走?小妹妹出门要带脑子。”
“我就是没有脑子怎么了。”女孩突然赌气停下脚步。
“我们还走不走?”
“走。”女孩又赌气般地继续往前走,只是不再看他。
说是街边的小公园,其实只有巴掌大小。有棵横卧的假树,白天时常有小朋友跳上跳下。还有个小秋千。再晚些时候,会有些酒客拖着醉熏熏的步子来这儿抽烟醒酒。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田岸伸手拂了拂秋千,还算干净。
“我叫田岸,岸边的岸。”田岸示意她坐下。
“我叫艾珥,艾草的艾,王字边一个耳朵的耳。”
“还有这个字?”
“你就当是耳朵的耳好了。”
田岸笑起来。这个没头没脑的晚上。
“怎么不开心?”
“失恋了。”
“我猜也是。你是赌气要和陌生人走,气你男朋友吗。”
“已经是前男友了,不联系了也就没所谓气不气的,我自己觉得不甘心罢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星期前?我也记不得了。”
“两个星期了还这么大火,后劲挺大啊。”
“他先追的我,然后追到了说不要就不要了,说他发现自己一直喜欢的是前女友,就跑回去要把人家追回来。那我算什么?”这个还不算认识的女孩拧着眉头,脚上一顿一顿地,轻轻地踢着地面。
“他都走了,你在这生气不值得啊。”田岸掏出烟盒,抽出今晚拿出又放下的第一支烟点燃。吐出烟圈,他眯着眼似乎看到薇薇的脸。薇薇和他一样高,有健康的肤色,和眼前这个惨白的女孩完全不同。女孩还在絮叨着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离薇薇消失已经半年了,他似乎没有伤心过,也似乎从来没有摆脱这件事的阴影。一个恹恹的、灰色的影子盘旋着,遮住了他面前的路,他猜不透自己的心情。
“我其实不喜欢我前男友,不是,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说不出来,但是我不讨厌约会,总比在学校好,在学校我要闷死了,上课上课上课,老师就知道吹水。我烦透了,就想随便找个人约会,但是我又好没种,所以才这个点出来。你说我要不要在网上征友?”
田岸回过神来,女孩已经絮絮叨叨了一大篇,看到他望过来,女孩也抬头,一副犹豫中带点认真的神色。田岸忽然感到一种罪恶,在无意识中他已经把薇薇和面前这个一脸学生气的女孩并置。刚认识薇薇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个年纪?似乎还要大一点,记忆中薇薇并没有这种仿若未成年的神态,简直还未发育完成。
“你叫什么名字?”田岸扔掉烟头,蹲下来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