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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有着一双光彩夺目、惊艳绝伦的眼睛,却因为她而从不示人。
    “我把他当做仙君的替身,即便是约定好的你情我愿,但也终究是他多受了委屈,是吗?”
    “他想求得庇护,可是他很好,性格、心志、品味、脾气,样样都好,无论在谁身边,都会过得很好吧。”
    虞念声音又多几分困惑:“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他要留在我身边平白受这些委屈,想来想去,只能解释为刚好在顺清山遇到的是我,不是旁人。”
    因为,他喜欢你啊。他喜欢你,才想要陪在你身边。
    但俢昳没有开口,青妍也不能擅作主张告诉她,只好温柔地笑笑:“我也不知道。不过阿念若是好奇,可以去问问他。”
    虞念神情若有所思。
    青妍又重复问起之前的问题:“阿念觉得怀光仙君独一无二,那接下来打算如何?俢昳……怎么办?”
    虞念沉默看了一会儿青妍,轻叹一口气:“我再想想。”
    她握起青妍的手:“在此之前,我还有两件事想做,阿妍,帮我传一些灵力用吧。”
    *
    第一件,是去苍桦山告知神君凶兽一事。
    虞念得了青妍部分灵力,恢复了力气。她没有告知俢昳,独自又来到了苍桦山。
    赶到山脚时已入了夜。
    十年不见,苍桦山依旧冷冷清清,神殿周围的梧桐树也无甚变化,月光洒下,枝叶上如落了一层薄薄的清霜。
    虞念走至神殿前,开口说明来意,不出所料地无人回应。
    夜风带了点山顶积雪的寒意,她小心进入殿中。
    走上主道,她眼尖地看到亭中石桌上仍然压着一张画纸,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画还是十年前她看到的那副,一笔未添,保持着未完成的样子,平平整整被镇纸压住。周围画具摆放的位置,也仿佛从未动过。
    她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周围,眼前的一切,都一如十年前。
    神君……这十年间,莫非都没有回来过吗?
    虞念绕着桌子转了半圈,正好看到墨狐耷拉着脑袋半睁着眼从后院中走出。
    它约莫是听到了动静,特此出来瞧瞧。
    墨狐看清她后立即清醒了几分,抖了抖耳朵:“是你?仙子夜半来此,所为何事?”
    虞念微微弯腰,礼貌道:“不知神君是否得知消息,但晚辈还是想前来告知一声,晚辈不负神君的信任,除去了凶兽。”
    墨狐眼睛彻底睁开,愣怔了一下,而后才开口,语气感慨:“仙子帮了神君大忙。”
    得到了墨狐的肯定,虞念紧张情绪散去,笑了起来:“一切还要多谢十年前神君赠予的神血。”
    “不过,神君他……很少回来这里吗?”
    俢昳分明告诉她,是因为神君在这里,他才久居顺清山的。
    墨狐摇摇头:“神君踪迹一向难寻。不过,神君多数时间还是会在此处的,只是近几年不在。”
    虞念心中微有失望:“那是晚辈不赶巧了。”
    她又弯腰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开。
    墨狐在身后歪了歪脑袋。
    不愧是神君喜欢的人,她竟真的除掉了凶兽。
    如今凶兽已死,神君打算何时表明身份,带她回来?
    作者有话说:
    他当然会难过了,他只是不说而已
    第32章 决定
    第二件,是去告知栖羽凶兽一事。
    徒步上下一趟苍桦山,再回到天衡宗,已是清晨。
    虞念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径直去了栖羽的住处。
    这是栖羽消散后,她第二次去他的地方。
    栖羽的地方一切如旧。
    虞念静立在屋前,不敢走近。
    天光渐亮,屋子里却始终没有走出那位白衣白发的温柔仙君。
    她再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仙君是真的不在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又蓦地停下。
    虞念转身,对上了凌瑶的眼睛。
    凌瑶仍是一身蓝衣,大约是右肩还受着伤,只用左手拎了一坛酒。凌瑶看到是她,也微感意外。
    两人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对视后,凌瑶先开了口:“过去一百多年,我都未在仙君这里见过你,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不知是不是在栖羽这里的缘故,她的语气少了很多针锋相对。
    虞念笑了笑,语气平和地回道:“从前无颜见仙君,如今凶兽死了,想来告诉仙君一声。”她看向凌瑶的伤,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过些日子就会无碍。”凌瑶答完盯着她看,忽地问道,“虞念,仙君是为保护你而死的吗?”
    虞念笑容顷刻消失,沉默了一下,承认道:“是。”
    “我就知道。” 凌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以仙君的修为和能力,怎会轻易死于凶兽爪下。仙君从前不是没有拦过凶兽,唯有你去的那一次,他死了。”
    虞念心里一痛,垂下眼眸,没有反驳:“我知道,是我害死了仙君。”
    耳边忽听得倒酒声,她复又抬眸,凌瑶倒好了一碗酒,正捧着碗走向她。
    凌瑶将碗递给她:“敬仙君酒。”
    虞念呼吸一窒,接过那碗酒,依言一点点倒在地上,倒完后没忍住,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凌瑶看出她意图,别过头,先一步开了口:“仙君不喜欢旁人说你不好,从前但凡说你一句,他便立即变了脸色。今日在仙君这里,我不多说。”
    原来栖羽不喜欢旁人说她不好。
    他一直都在护着她,生前生后皆是如此。
    心里忽然沉重一分,虞念抿了抿唇,说不出话。
    凌瑶自己也倒上一碗酒,沉默着倒在地上,倒完又重新将虞念的碗满上酒,两人一碗接一碗,将一坛酒悉数敬给怀光仙君。
    酒坛子彻底变空后,凌瑶偏头看虞念:“坐一会儿?”
    虞念怔了一下:“好。”
    两人避开倒酒的地方,席地而坐。
    凌瑶将酒坛子放在一边,望着远处,淡淡开口:“你看,从前那么多人喜欢仙君,如今只剩我们两个还记得他。”
    虞念没回话,凌瑶也不在意,一句一句说下去。
    “那时去人界除一回妖,她们都要绞尽脑汁求得与仙君一道的机会。”
    “当然,我也是。”
    “每一个成功与仙君一道除妖的女仙,都想着如何与仙君关系更进一步,可仙君进退得当,既守了礼节又全了女方面子,每一趟下来,都什么也不曾发生。”
    “仙君每月都会去看你,你自然不知道这些。”
    “怀光仙君风姿出众,莫说天衡宗,就是旁的宗门,谁不想做他的道侣?可惜,谁都没成功。”
    凌瑶又扭头看向虞念,直勾勾盯着她:“你击杀凶兽后,那些仙友还说起仙君与你,说仙君不过如此,对比之间的语气真是让人生气。若不是昔日仙君拼死护你,你又怎能有今日的机会。虞念,我真讨……”她猛地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及时住了口。
    即使气上了头,她也顾忌着仙君说过的话。
    原来……那些人是这样看仙君的,在他们眼里,仙君多年盛名,竟只剩一句“不过如此。”
    虞念心中愈来愈沉,恍若压上一块巨石,无言以对。
    凌瑶又别过头去:“算了,终归你替仙君报了仇,今日又记得来看他,我无话可说。不过。”她话锋一转,“你今日来看仙君,是要同仙君做个告别吗?”
    虞念皱了皱眉:“告别?不,我只是想来告诉仙君,凶兽已死……”
    凌瑶笑了笑,目视前方,自顾自地说下去:“说来你身边那位已陪了你十年之久,昨日我还看到他抱了你。你一向独来独往……”她声音低下去,顿了顿,“是不是要和他结为道侣了?”
    乍然听到“结为道侣”,虞念心头一跳,下意识反驳:“结为道侣?你分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仙君。”
    凌瑶闻言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虞念:“所以,你只是把他当了十年仙君的替身?”
    “替身”一词从旁人口中说出,虞念忽觉得刺耳。
    好刺耳。
    她无从反驳,猛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停下。
    胸腔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这股情绪陌生又突然,让她有些生气。
    可是,她在生什么气?
    生凌瑶的气?她自己的气?亦或是……俢昳的气?
    自从除掉凶兽后,她的情绪似乎就彻底乱了。
    从前压抑着的、没有深思的情绪尽数涌了出来,冲击着她。
    俢昳为什么要做替身?
    以他自身的能力和心性,他应该在别处有所成,而不是跟在她身边做一个替身。
    庇护?天下之大,能庇护他的人有很多,他很好,总会有欣赏他的人。
    虞念慢慢握紧了拳,却笑了出来。
    对,俢昳不该做他人的替身。
    她也不再需要从旁人身上找仙君的影子了。
    凌瑶看着虞念在前方静立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她开口:“凌瑶,仙君在你心里独一无二,不可替代,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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