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吓到了啊……小魂都吓丢了,唔当时大半夜里,还按医生讲的打着手电筒喊魂呢……”
这回答,梁亭松心里有了数,章莲是惊吓导致的高烧,雷雨天应该也没有问题,但不只是电闪雷鸣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因为在雷雨天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且这件事在年幼的小章莲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才会在之后又复发的症状。
梁亭松手掩在下巴处,眼神示意了下站在章莲身后的警员,而后慢慢开口道:“章莲受惊高烧一事,是否和章月月有关?”
没有出现意料中的惊慌亦或是下意识回避,杨玉皱了下眉,“那倒不是,海雅给唔讲的是,莲莲雷雨天半夜里梦游,被人喊醒了,结果吓跑了魂。”
“梦游?”梧禹闻言两只眼都瞪大了,她们查的章莲的资料里可没有梦游这个状况,这老太太真当警方是好糊弄的呢,什么鬼话都扯出来了,还梦游。
下雨天梦游,吓到的应该是左右邻居……吧?
梧禹想到了什么:“老大……”
梁亭松抬手示意人闭嘴,而后继续问道:“章莲那时候梦游的次数多吗?”
“那就不知道了……后来烧治好后,医生又给莲莲做了心理治疗,就没出过这事了,但是以前的事也不记得了。”杨玉摇了摇头。
这次来庆州,听那两小警员说是跟章莲的事有关系,她就猜着是因为这,估摸着当年的左邻右舍来报警或者做什么,又或是因为莲莲梦游这事,落下了什么不好的传言。
“那您当时是怎么找的医生呢,他又是怎么给章莲治疗的呢?”作为章莲接受治疗时,全程陪伴在章莲身边的人,杨玉的这一段证词对于警方来说十分重要。
尤其是和许为溪确定了在大柳村的一队人可能姓闵后,这位名为闵哲的医生在该案件的调查重要一跃而升,通话结束后,梁亭松就让路季商查了下闵哲的现居处,等警员去时,没想到已经是人去楼空了,而左右邻居则说闵哲已经搬离此处一年了。
算算时间,刚好是章莲从庆州回上海的时候。
“哦,那不是唔找的,是医生来找唔的。他讲他有土方子,能让莲莲变好,唔当时也没法子了,就让他试试。他就烧了个符纸一样的东西,又给莲莲打了针什么东西,让唔在晚上打着手电筒去喊莲莲的名字,喊到莲莲出声就好了。”杨玉叹了口气,“唔一开始也不信,诶但真出了奇了,喊了一会儿,医生跟我说莲莲哭出来了,我就赶紧跑回家,确实好了,下半夜烧就退掉了。”
现在是科学时代,虽然一些土方子确实沾点玄学,一时之间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不代表就是无解的。
“所以,那时候和章莲在一起的除了医生外还有别人吗?”
“有的,海雅也在。唔也不放心让医生单独跟小囡在一块,就让海雅也过来了。”
层层的关系在这一刻连上,思绪顺着逻辑脉络来回流动。所有的一切都束在两人身上——章海雅夫妇。章月月失踪,章莲高烧,奇怪的医生,玫瑰盛开的花园,甚至是遥远的临海!
章海雅夫妇隐瞒着一些事,也许不止这一件事。
“感谢您的回答,您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梁亭松站起身,朝人点头示意,而后拉开门走出了审讯室,往另外一个审讯室走去。
于沅已经等候在那里,见着人来,站起了身:“老大。”
与此同时,章莲被带进了审讯室,脸上满是疲倦,一如她之前接受审讯的样子。
落座后,章莲双眼看着面前的两人,背也挺直了:“我有权保持沉默。”
“我们邀请来了一位重要的人。”梁亭松直接忽视了人的这句话,他点开手机,将梧禹先前拍好的照片点开,而后翻转手机,让章莲看到屏幕里的画面。
章莲的双眸俶尔睁大,双手摁在台子上,她的语气激动,声音有些颤抖:“你们干嘛,你们把杨二奶奶叫来干嘛?”
“我们没有恶意,请杨玉女士来也只是协助警方调查。并且杨玉女士已经将事情经过告知警方了,现在我们需要你的证言。”梁亭松的语气严肃起来,“章莲,发烧的那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你姐姐的失踪和你的父母是否有直接关系?”
“……”章莲低下头,用手抓住额前的发,有点痛苦地笑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抓起来好了,为什么要问这些,为什么要问这些,为什么……”
梁亭松看着面前的女子,这次章莲不会像之前一样变得疯癫,从她想起来一些事情后。面对着人的反复询问,梁亭松予以了回答:“因为你不是凶手,你也是受害者。”
“呵……哈哈……受害者。”章莲双手蒙着脸,半晌撩开额前的头发,露出充满哀怨的双眼“我是受害者的话,就不要让我再想起那些事啊,这难道不是让受害者再一次受到伤害吗?”
“那么,章月月的失踪和章海雅夫妇是否有直接关系?”
气氛一时低到了零点,半晌章莲轻声道:“能把我保护起来吗,能不能?”
虽然在许云淮的口中,裴醉玉像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但许为溪和他却意外的很好相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裴醉玉整个人的气质是偏温柔的,让人易亲近。许为溪第一眼见到这人便觉得,确实是贵公子了。
许家的小少爷要结交朋友,人有趣,没什么架子,裴醉玉也乐意结交这个朋友。在聊完了解到人要找的人后,裴醉玉便应下了这事。
只能说不愧是野战营出来的人,多少是有点办事效率在身上的,许为溪在咖啡店思索见到章海雅夫妇后应该怎么做的时间档,那边裴醉玉就已经打来电话了,给了他一个地址。
许为溪循着地址到了地方,是一个破败的小巷子,巷口堆积着杂物,大白日里野猫也肆意地蹲在高处紧盯着路过的人,丝毫不惧生。
裴醉玉站在巷中的地方朝他招手,许为溪回应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原来这巷子里有一家酒吧,白日里是闭门的状态,如果从外面路过是察觉不到的。许为溪看了眼门上的牌子:“siya酒吧……”
siya……章海雅是真的不会取名字,可能是想取个思雅之类的,为了附庸高级,换成了英文,但siya,不就是死鸭么?
许为溪伸手掩了下心里的想法,而裴醉玉显然看出了人的意思,忍住了笑:“他们白日里就在店里休息,我问了朋友,可以直接敲门。”
毕竟有事而来的是自己,许为溪伸手敲了两下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盛气凌人的女人音:“谁啊!”
“我们是黄老板介绍来的。”裴醉玉立刻回到。
只听着门锁被从里面咔嚓打开,一个头发胡乱扎在头顶,油面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虽然涂了厚重的脂粉,依然掩不住女人深色的皱纹印——正是章海雅。
“黄老板介绍的?做生意?”章海雅挑了挑眉,看着两人穿得确实不菲,“进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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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读者看了这么久还没有关注作者的吧,我真的会哭给你看
第132章 有钱的怨种
因为只开着门边的一个小柱灯,酒吧内部还是很昏暗的。说是酒吧,更像是什么小酒馆,木质长桌摆在两边,除了木头本身的纹理外,上面似乎还沾着些什么,像是陈年污垢。
长吧台外摆着几个高脚椅,后面则是偌大的酒柜,一侧的玻璃立柜里陈列着不少烟。
许为溪抬手揉了揉鼻子,这里的味道着实不好闻,酒精混合着烟熏味儿,多种香水味儿混合其中,再加上掩藏不住的霉味,让人直想作呕。
这里着实称不上是酒吧,叫酒馆更合适,反正是年轻人不会来的地方。不过依章海雅夫妇的工作来看,也不像是会和年轻人多打交道的。
吧台边的帘布被人掀起,一个胡茬邋遢的男人走了出来,指尖还夹着一根烟,他走到吧台里,将一包开了的烟放进立柜里。
“跟你说多少遍了!大白天别搁里头抽烟,还抽!”章海雅直接怒骂了一句,抄起一边的抹布就砸了过去,“有老板来了。”
男人矮身躲过了抹布的攻击,而后扶着台子探过头来看,一眼便瞅到了许为溪和裴醉玉:“哦哦!新老板啊?”
这应该就是胡宇了,时过境迁,胡宇的容貌已经和照片上相差很大了,只是他那双三白眼依然如初,比起章海雅,他才更真实地展现出来一个老年人的样子。
胡宇从吧台后面绕过来,领着两人往长桌边的破皮沙发上入座。
“黄老板介绍来的。”章海雅坐在沙发边上,低头去摸自己花色的指甲。
“哦哦,黄老板啊,黄老板啊……那好,那两位是想买酒还是卖酒呢?”胡宇摸了摸后脑勺,满带着笑意问道。
因着这位黄老板是裴醉玉的朋友,裴醉玉便接了人的话:“我是想买些酒,您也知道,现在想要一些年份酒太难了。黄哥说胡老板你这块有渠道……”
裴醉玉抬起手比出个数字:“只要你能帮我弄到这些酒,这个价不会少你的。”
“诶唷……这,老板,您都没说是啥酒是不?我们也是本分人,怎么会乱要钱呢?”胡宇嘴上是这么说着,面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只是这花在他视线移到章海雅那边后,就僵在脸上了。
“就这个……”裴醉玉点开手机,从邮件里翻出一张图片给人看。
趁着这个空档,许为溪往后稍稍靠了一下,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胡宇和章海雅的侧颜,也刚好能把两人的动作神情纳入眼底。
这场对话,看似是胡宇在跟他们说,但实际的决策权都在章海雅手里,跟胡宇说再多也没用,章海雅要是起疑,他们今天可能就是无果而归了。
“这位小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许为溪还在思索,突然被这句话打断,他回过神,就见着章海雅正盯着他看,眼里是藏不住的戾气。
“没事,老板娘您长得有些像我学生时期的一位老师,一时有些晃神。”许为溪笑着抬手掩了下目光,视线移到了别处。
章海雅有些冷漠地看着这个小年轻,怕是毛都没长齐,居然还会被长得像老师的人唬住,怕是刚毕业吧。
想是这么想,她口上倒是客气:“小老板家里想必很疼小老板了,放心小老板出门创业。”
“我太年轻了,所以总是碰壁啊,都被骗了几十万了。”许为溪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搭在腿上,“白认识那么多朋友了。”
“这话说得就有点伤人了啊,小许。”裴醉玉注意到两人的交流,跟上了一句。
胡宇已经看到了那张图片上的酒,虽然是难弄些,市面上价格也贵,但绝不会高到裴醉玉开的价格,人妥妥是送钱来的。胡宇是很想做成这一笔,便夸了一嘴:“这老板人倒是不错,大方还随和。”
嗯,确实,大方还随和,不会讨价还价的送钱来的大冤种。裴醉玉摸了摸下巴,人话里说的什么意思,他不用琢磨就听出来了,他倒觉得无所谓,一点小钱而已,反正是要做人情那就做到底。
章海雅瞪了胡宇一眼,而后笑眯着眼看向裴醉玉:“老板选好了?选好了,那我这儿可有我这儿的规矩啊,先交一半的钱,货给您了,您再交剩下一半的钱。”
有钱不赚脑子有病,面前那个稍年长些的老板,像是个做生意的人,章海雅自然不会拒绝这一桩占尽便宜的交易。
“没问题。”裴醉玉点点头,而后从口袋里抽出名片和一支派克笔,而后在上面书写了一串字,推到两人面前,“二位将账户发送到这个邮件就行了,到时候自会有人打钱过来。货放哪,到时候也会经由这个邮件发送给你们。”
胡宇刚想伸手,章海雅一下拍开他,抢先拿走了那张名片:“得嘞得嘞。”
许为溪饶有兴致地看着章海雅夫妇,不知为何,这两人给他的感觉不像夫妇,倒是更像竞争关系。
“那我就先走了,小许你呢?”该做的都做了,裴醉玉看了眼时间问道。
许为溪朝他点点头:“裴哥你先去吧,我这边还有些事要拜托胡老板。”
“嗯。”裴醉玉站起身,又朝章海雅夫妇致意了一下,便离开了酒吧。
“所以这位小老板,也是要买酒还是?”胡宇摸了下下巴的胡茬,看着面前的小年轻。
态度比起面对裴醉玉要冷漠多了,许为溪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但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在两人面前想要塑造的形象,就是一个有点钱但不会用的富二代,哦不,富三代。
许为溪往边上看了看,抬起手挡在脸侧道:“因为我这不是创业失败了好多次嘛,就是想跟胡老板寻个合作的机会。”
胡宇的动作僵在原地,章海雅先反应过来,手摁在胡宇的肩膀上:“诶唷,小老板啊,我们这都是小商小贩的,没生意的时间比有生意的时间多,有时候饭都吃不上的……”
“但是,两位在庆州一定认识不少老板,我也有一些人脉,创业资金也还有不少。”许为溪就像是刚上赌桌的新手一样,忙不迭地将自己的牌亮在章海雅夫妇面前,“我一个人太难办了,但不创业就要回去继承家产,我才不要天天被一群老头子看着。”
章海雅心里咯噔一下,感情这小孩不只是有钱无能,还挺有想法。
“现在这社会,人脉啊,也大多虚的,来来往往的都是看钱办事的。”章海雅故作为难地道,使了个眼色给胡宇。
直到被掐了一下,胡宇才明白过来,不住点头:“是啊是啊,这社会现实得很哦。”
章海雅夫妇毕竟是深入名利场多年,这来回几句话里全是防备。不过那些话也是实话,如果拿不出点实际的价值,又怎么能让人对自己放下戒备,从而说出更多呢?
“我既然有想和两位合作的想法,那必定是带着十分的诚意来的,我虽然年轻,但有些事是不在话下的。”许为溪抬手扬了下,态度也十分明确,如果二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会尽力一试。
章海雅看了许为溪几秒,而后露出笑容:“最近确实有个比较棘手的事,有个老板来找我们买酒,结果嫌货不如意,把货拿走了,也不给我们剩下的钱,我和老胡最近正为着这事犯愁呢。”
胡宇看了眼自个儿老婆,心想这招高啊。章海雅说的这个事其实都过去很久了,那个老板还是比较有权势的,他夫妇两个也不敢硬要,最后就不了了之了。且不说能不能要回来,那老板估计都不记得这事了。
“是哪位老板?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许为溪面不改色地回道,只要人是临海的那就好处理,人际关系是个网,个连个的,总有办法。
章海雅看着这小年轻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搁心里不屑地笑了笑,而后报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