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有点好笑:“你干嘛呢”
“背稿呢”李沛说完再不理他。这是她精心打造的第八版腹稿,再没有用她可真没办法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那个店小二,总觉得他已经有点被说动。
司徒空就那么静静倚墙看着她,李沛眉头微皱,表情认真,白皙的脸被炭火烘的微微发红。
他的思绪又飘到别的地方。刘宝真是不中用,幸亏最后还是多撑了一会——当然了,如果陆衣锦提前过来,他会第一时间带李沛转到备用的马车离开。他一向不喜欢全指望一个计划。到时候陆衣锦恐怕还在上上下下的翻船找人呢。
虽然陆衣锦此刻大概在心里将自己千刀万剐,但公允的说,方才的烟火还真跟陆衣锦无关。
司徒空只是想在初雪这天让李沛看看烟花。
“司徒空”李沛忽然抬头,“问你个事”
司徒空扬头挑眉。
“黄河密卷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啊,他顺口答道:“就那么回事,你不都看到了”
“你怎么不练”
“我?”司徒空失笑,“你没听说吗,练的都要倒霉。”
“……它是……有什么缺陷吗?”李沛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司徒空自然的回复,“确实不怎么在乎。”
李沛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她顿了顿,“黄河密卷跟碧鲵什么关系?”
司徒空满不在意的笑容一滞:“不知道,教内这块不归我管。”
李沛入神的盯着他:“所以是有关系”
司徒空眯眼看向她。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李沛已经堵住耳朵又絮叨起来。
三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司徒空找的船是安全的。但下了船,在充斥着武林人的聚贤山庄,他们必将迎来数倍惨烈于之前的搏杀。
李沛站在船头一时有些犹豫。虽然此刻她的头巾遮盖住了大半张脸,但之前的经历让她有些杯弓蛇影。她迟迟不下船,码头有些人奇怪的看过来,他们越看她越觉得有人下一秒就会拔刀杀她,甚至不自觉后退了几步,正撞到司徒空身上。
司徒空没有怪她:“要不……不去了?“
李沛摇摇头,终于下定决心走下船。擦身而过的每个人都非常可疑,全大街都在盯着她看。
司徒空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毕竟他还没把他们到来的消息放出去。不出差错,这里会是他计划的最后一环。
李沛忽然顿足:“我知道了,咱们乔装!”她眼睛晶亮,自觉想到了好主意:“我变成男人吧!”
司徒空被她眼神逼的有些语塞:“你……你别变成男人吧……”
等他们再次出现,确实是容貌大变了。李沛已经换上男装,看上去是文气公子的样子。她终于可以正当的走在街上,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转眼便入了夜,李沛正端坐在桌前发呆。明天就是聚贤山庄大会了,不知道会来多少人,她心里有点紧张。想到之前被人真心实意的唾骂诅咒,甚至产生了几分退意。
她忽然攥起拳头,不退,凭什么她退,要退也是肖让这个王八蛋!
头顶传来细微的声响,一般人恐怕会以为是树叶扫过房瓦的轻响。但对草木皆兵的李沛来说,这声音却响若惊雷。她略一思考,并不走房门,反而从后窗轻翻出去,悄悄探上屋顶。却并未看到什么人。
风向突变,李沛仰头闪过来人的进攻。那人身姿却灵活,不知怎么飞到她正上方。情急之下,李沛只能矮身跪下,接着手由腰后撑住砖瓦,猛的向下方滑去。这姿势十分被动,她甫一滑出战圈便立刻翻身站好,同时抽出腰间配刀护在身前。
轻薄的积雪反射出皎皎月光,李沛借以看清来人:“……是你啊,”她无端生出些伤感:“你也来拿五千两了。”
那人哈哈大笑:“区区银钱,还不配被我裘师风看在眼里。”
那人正是裘师风,此刻他身着红色大敞,泛白的头发整齐梳于脑后,脸还是长得十分阴暗。按理说跟上次李沛见到他没什么两样,可李沛总觉得哪里不同。
是了,焦不离梦的大雕没有跟在身边。
李沛收刀回鞘,闷闷的说:“你都把陆衣锦琵琶骨串了,现下还来为难我……”其实连陆衣锦本人都没有对裘师风表现出太大恨意,可她说着说着就是感到一阵委屈,好像忘了眼前之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凌霄派左护法一样。
“……”裘师风笑容也止住了:“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上次时机不利,我是来与你再战一场。”他以手成爪:“出招吧,李沛。”
一阵风刮过,残留的积雪像柳絮一般被打着卷吹起来。
李沛站在那里,直接道:“今晚不行,明天我有重要的事情”
“你也要参加余白老那老货的金盆洗手?”裘师风奇到。
李沛这才知道聚贤山庄的庄主姓余,点了点头:“我被冤枉了,想在他们面前跟肖让对峙。明天晚上可以,晚上我再跟你打。”
提到肖让,裘师风的怒火就难以自控,他凶巴巴到:“那姓肖的至今龟缩,明天倒未必会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猝不及防打向李沛:对啊,万一明天肖让自己不来怎么办?她太想当然了……她愣了好一会,才说:“那……那也要说个分明”
“你自己去?”裘师风忽然问。
李沛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可撒谎的,如实回答:“和司徒空一起,他也被连累了。”
这下轮到裘师风惊讶了。他确实听说有个男人一直跟李沛在一起,他想当然的以为那是陆衣锦。这一下惊的他连爪子都忘了摆,情不自禁摊手道:“你……你跟他,还不如跟那个贼呢!”言罢似乎觉得还不够,痛心疾首的加了一句:“司徒空那般人品,同他沾边的最终都要为他所害啊!”
跟他真是什么都说不清楚。李沛干脆撂下一句话:“明晚子时这里相见”,接着也不多停留,翻身下屋。
在她的身后,裘师风的声音远远传来:“……李沛,你太高估那些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