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沉木香传来,使她紊乱的心略微安静下来。
突然,头顶炸开一片哄笑。
虞笙吓得仰起头,看到一个个子很高,身材清瘦的少年,绷着张脸,正盯她看。
她忍不住打量。
少年黑色短刺的寸头,两边贴头皮的短,一侧还刻了个“z”的花纹,棱角分明的脸上,内双深邃的眼睛透着凛冽的气息,睫毛长而黑,像自带眼线,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压迫感。
有点凶,且亦正亦邪的模样。
她脑子里正开小差,突然,停下的队伍里,有人吹了个口哨,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起哄声。
虞笙拉回思绪,被队伍里十几个年轻男孩子看得浑身不自在,表情管理也有点失控,急忙推开少年的胸膛,这一下还挺用力。
少年被她推得向后退了一小步,从她目光里读出嫌弃,忍不住啧了声:“小朋友,好像是你撞的我。”
什么小朋友?
她十六周岁还多出三个月了!
虞笙揉着额头,恶人先告状:“你撞着我脑袋了。”
余光里,少年运动服上衣的拉链,松松垮垮的扯到一半,一双手慵懒的插在口袋里,弯起嘴角,声音缱绻得哦了一声:“可你撞着我心脏了。”
说完,他还吊儿郎当的捂了捂心口。
虞笙:“……”
又是一片哄笑,虞笙羞恼,耳根发烫,偏偏轰笑中有人点破的喊:“她脸红了。”
虞笙:“……”
自知理亏,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少年很欠扁的嗯了声:“that’s alright。”
虞笙:“……”
身后响起虞婧文的喊声,虞笙看见她和男绿茶在楼上,三人面面相觑,两个高坚果连忙找电梯,虞笙不敢再纠缠,绕开想走,没想到队伍里两个男孩子故意似的,长腿一跨,横在她面前,然后就有了以下画面。
虞笙躲哪儿,他们挡哪儿。
像逗弄小动物一样。
虞笙生气了,她是冷白皮,偏偏一生气,脸就红到脖子根,男孩子中传出几声笑。弄得她特别尴尬,心里诅咒起这几个中二少年,手也不由自主的攥成拳头。
实在不行,她就不客气了。
让他们尝尝武当山上玄武派第三十七代传人的八卦游龙掌有多厉害!
虞笙想着,穿着小白鞋的脚在地上划了半个小圈。
“闹够了吗,”少年把运动上衣的拉链拉到头儿,看众人,轻飘飘的扔了句:“上车。”
他长的不老成,但威信十足,虞笙面前顿时让出一人多宽的通道。
这样,她在地上画圈的那只35码脚,就显得很突兀了。
虞笙收回脚,顾不得多想,噌的跑走。
*
段昭的注意还在追着小朋友跑出机场的那对夫妻身上,也不知道那小朋友能不能跑得掉。
“段大神,”好基友贺昀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认识?”
“是啊。”段昭看着他微笑。
贺昀摸着下巴,拉长目光:“怪不得。”
段昭敛笑,背包走了:“是啊个屁。”
贺昀:“……”
贺昀迷茫,跟在后面走出机场:“不是你还护着她。”
“那叫护着?”段昭抬手指走在前面那几个起哄最凶的队友:“一帮大老爷们又不认识人家,舔脸瞎逗弄,什么毛病。”
贺昀懂了,挠挠头哦了一声:“我还以为那小玩意儿这一撞,给你撞出感情来了。”
“撞出屁来,”段昭伸了个懒腰往大巴车方向走:“一个没轻没重的毛孩子。”
他懒腰伸到一半,看见那个“没轻没重的毛孩子”冲进他们的大巴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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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偏偏招惹
准确描述,那小孩是直接冲进,来接他们回省队训练基地的大巴车的…行李厢…
段昭掐了下眉心,听见有人大声喊一个名字,是远处一对夫妇。
“苡苡!”
“苡苡!”
他脚步一顿。
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让他恍了神。
阳光刺眼的折射下来,他仿佛看见一片熊熊火焰,火光中,有一个女孩,红色火焰将她的脸庞点亮,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
是很多年,没再梦见过的那幅画面。
他的呼吸急促,手不由握成拳,想要抵挡这个名字带给他的心慌。
“哎,你俩还杵这干什么?”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段昭松开拳头的同时,见那对叫孩子的夫妇,从他身边经过,向另一个方向走远,呼喊声也渐轻。
他敛神,看到教练过来,神态自然的接过行李:“教练,你和贺昀先上车,行李我来放。”
教练未察觉异常,和贺昀一前一后上车。
行李都在段昭这,他一直磨蹭到最后,这才搬起一个,扔进车厢里,头顺势伸了进去,黑漆漆的车箱角落,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盯着他,像动物世界里躲闭猛兽袭击的小兔子,身体蜷成一团,不断往里面蹭。
可能是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梦魇,段昭心里的不舒服劲还没缓过来,盯着车里那只小兔子:“离家出走?”
小兔子摇头。
“是你爸妈?”他又问。
虞笙还是摇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这是个冗长、老套、狗血,听完会让人睡觉的故事。
“那你是…”段昭迟疑着。
虞笙看他迟迟不肯关车门,生怕他把虞婧文和男绿茶叫回来,脱口而出:“他们是人贩子。”
段昭荒唐的看她:“你就不怕我也是人贩子?”
看似玩笑,虞笙却表情一顿。
她躲得急,只看到车身上写着旅游大巴,就贸然以为是哪个旅行团,想跟一段车,先离开机场再说。
此时,被这句玩笑提醒,她又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年,轻佻的眼里带着一丝懒散的笑意,但掩盖不了他眉间的少年气。
他挺多是上高中的小哥哥。
就在这时,小哥哥开口:“怕了?”
虞笙回神,权衡利弊后,她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假话说得格外真切:“我是怕那两个人贩子,他们要把我卖到大山里,给一个哑巴当媳妇。”
段昭没忍住笑出来:“就你?”
虞笙:“?”
伤害性极低,但、侮辱性极强。
她怎么了?又不丑!!!
不知道怎么反驳的虞笙,在黑暗中有点厉害的瞪了他一眼。
“你几岁?”段昭颇有耐心,一手撑在行车厢门上:“想娶你当媳妇,得白养活几年?”
虞笙:“?”
段昭:“吃得多吗?。”
什么叫、吃的、多吗?
虞笙的拳头渐渐硬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出去,她必去美国无疑,跟车走,她就有机会回家找阿公阿婆。
沉默的空档,虞笙看到小哥哥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她顿时警惕:“你干什么?”
“报警啊,”段昭理所当然:“都拐卖小孩了,不得叫警察叔叔。”
“你别报警,”虞笙咬牙道:“他们有同伙,在越南那边,还拐了很多人,你要是报警,他们会撕票的。”
“撕票,”段昭不疾不徐的拖着强调:“就是撕钞票的意思,那撕呗。”
虞笙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帅智商低的傻小哥哥,极小声咕哝:“你怎么连撕票都听不懂。”
小哥哥眉稍收敛,眼里的调笑随之藏起:“你老实说,追你那对夫妻,到底是你什么人?”
看出她绞尽脑汁的圆谎,他略带警告:“你再骗我,我现在就喊他们过来。”
段昭洞悉一切的盯着她,这小孩穿着件背带裤,白色运动鞋,两根编成蝎骨一样的小辫弯弯着,看起来很小,尤其是那张苹果一样的小脸,明明还没褪去婴儿肥,偏偏那双清澈的眼里,内容丰富,谨慎、清澈、胆怯,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还多了几分冷漠。
沉默中,虞笙目光落在小哥哥起伏的胸膛上,知道躲不过去,咬着唇,小声吐出几个字:“那是我妈妈。”
“男的是你爸?”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