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纪亓发现了重点。
“上古百族听说过吗。”姜里雁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便好半晌没听到纪亓的回答,灵舟内只剩下小鸟咋呼着御剑飞行的声音。
飞了这么久,满眼都是平平无奇的云雾,姜里雁倍感无聊地转身,就看见几近石化状态的徒弟浑身上下都写着震惊。
“师、师父。”纪亓感觉舌头都快打结,结巴道:“您刚刚说的是上古百族吗?就是,是我听错……还是您……”
姜里雁叹口气,拍了拍傻徒弟的脑袋:“还是太年轻。”
想到莫问丹见了她各种展露实力之后的反应,迅速调节好心态且能不让人厌恶的示好,不愧是修炼多年,纪亓和莫问丹比起来心境就多有不如了。
掌心温热在头顶轻轻拍了两下,纪亓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所以山里的烛龙、白泽,还有蜃龙长老!”纪亓飞快跟到姜里雁的身边,说出几个名字,有些紧张地问道:“他们都是本尊?”
姜里雁轻笑点头。
纪亓突然回想起当初体内另一道神魂做出的决定,以及他受恶魂影响,真打算在玄山内做些坏事的想法。
“原来我已经逃过一劫了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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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新变化
比起徒弟们的疑惑猜想, 以及姜里雁的淡定,十六州几大势力之中的氛围就没有这么融洽了。
驭妖宗内。
“姜前辈的亲传弟子全都放弃进入奖励的秘境?”
莫问丹坐直了身,她背后慵懒地闭眼休息的妖兽们也猛然睁开眼, 看见只是莫问丹日常收不住情绪才淡定合眼,秋月却承担了多份压力施加。
“是的, 正好我们宗里有弟子在昌都历练, 您吩咐过关于玄山的任何事情无论大小, 都要多加留意, 虽不是弟子们亲眼所见, 但也能保证确有此事。”
莫问丹纠结地起身踱步,以她对姜里雁的了解, 无端放弃秘境里可能出现的仙器实在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么看来, 倒有点像是秘境有什么问题, 才让姜里雁选择放弃。
“前辈她为何不与我说呢……”
她纠结地拧着眉,随后又微微放松, 能不得罪大能已经运气不错,况且此等秘事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她自然不能理所当然认为姜里雁会告诉自己。
“那日,是宗里哪位长老探查的仙家洞府?”
“禀宗主, 是韩长老。”秋月小声道:“宗主, 您是怀疑姜前辈此时放弃奖励, 是因为仙家洞府有什么不妥?”
莫问丹抿着嘴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但按照姜前辈一贯来的作风看, 这样的选择有些奇怪。或许那座仙家洞府并不名副其实, 我先问过韩长老再说吧, 必要的话, 我们也放弃进入秘境。”
“啊?”秋月惊诧抬头看向她,急道:“当初这座仙家洞府,是咱们宗内长老与其他几个势力联合探查,宗主,您别急着决定呀,那可是仙器!”
还有仙家可能留在洞府内的秘籍、丹方、术法等等,这般机缘怎能因为一个还未确定的猜疑,就选择放弃。
莫问丹英气的眉毛一扬,说道:“你说得对,秘籍里都是好东西……”
正当秋月松了口气时。
她接着说道:“那么姜前辈为何会让她的亲传弟子们放弃这么大的机缘?大能所想固然难以揣摩,但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去把韩长老唤来吧,我了解下那天在仙家洞府里的情况再做决定。”
春秋阁。
“你可算得出玄山宗主此举是为何?”
须发皆白的青年站在一座铜钱树下,听着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露出满意的笑容,回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徒弟。
齐孟然摇摇头:“算不出,玄山宗主以及她的五个亲传弟子,每每起卦,铜钱尽数震碎。弟子肉疼,便不敢再算。”
“这世间万物好似沾了个仙字,就能叫人痴狂。”他笑了笑。
“师尊,可我并未算出此次仙家洞府会引发什么大危机,顺风顺水……或许只是玄山宗主又一次随心行径?”齐孟然指间夹着几枚金灿灿的铜钱,是他刚从树上摸来新蕴养的法宝。
撒子然在后头悄悄打了个哈欠,揩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后,偷摸传音与师姐:“师尊他老人家和师兄又开始打机锋了,要我说,不去就不去,去就去,多好决定的事情啊。”
“况且秘境发现那会儿还有咱们阁里人在呢,确定是没问题,我看师尊和师兄他们两个啊,搞了一辈子的占术,习惯疑神疑鬼了。”
“师姐你怎么不理我,说句话啊,不无聊么!”
撒子然正奇怪着要看向师姐,却对上师尊转身望他的视线,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带着撒子然十分熟悉的他要倒霉了的情绪预兆。
“就让子然一人入秘境吧,若是有什么危险,用你那块镜子逃回来便是。”白发青年微微一笑。
齐孟然叹了口气,在师尊面前还敢传音,这点小动作是怕他老人家发现不了吗,他只能配合地点头道:“甚好。”
师姐也一脸严肃地附和道:“师尊的安排,果然考虑周全。”
撒子然张了张嘴,无助的背影颇有些凄凉。
剑宗。
巍峨山峰中,何天霜双眼紧闭躺在寒气散发的冰块上,剑宗宗主眉头紧锁地看着她,神色复杂得像是一团拆不开的丝线。
“老祖宗,您与玄山宗主向来熟稔,此次她的几个亲传弟子拒了奖励不入秘境一事,能否劳烦您老询问她?”
飘在一旁的神剑听到他这么说,啧了声:“还问什么,既然她不让弟子去捡便宜,肯定就是这秘境有问题呗。吩咐下去吧,让宗里的小家伙们老实练剑,也不准去了。”
剑宗宗主微微颔首,沉声道:“也好,修行剑道理应不为外物所动,只是天霜她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我想向姜宗主请教一下如何救醒她。”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叫前辈!”神剑不满地跳了跳,但也清楚他对何天霜的心意,不耐烦道:“好吧好吧,我带着你媳妇儿去玄山问她。”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神剑才能看到这个徒孙会露出担心,他有些不屑,现在知道在意,早又干嘛去了。
…
…
玄山拒绝了奖励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十六州。
放在之前,谁也不会在意玄山怎么选择,少了这些竞争对手岂不是更好,他们还乐得多几个玄山这样的傻子退出。然而在见识过姜里雁的实力后,玄山这么做就足以让一众势力陷入纠结思考中,百般揣摩姜里雁这么决定的动机。
但能够做出同样拒绝奖励决定的势力,也仅有驭妖宗和剑宗,其余势力仔细揣摩斟酌过后,仍然抵不住仙家洞府里可能出现的宝贝的诱惑。
就算是驭妖宗和剑宗的表态,也不足以影响他们的想法,利益就能够撬动他们心中的侥幸。
姜里雁带着纪亓回到玄山的那一刻,唇边笑意骤然淡了下来。
纪亓清楚感受到她在一瞬间变得平静,放轻声音小心问道:“师父,怎么了?”
“没事。”
姜里雁没有直接走入山门,而是换了个方向走到一丛青草边,弯腰伸手从里面捞出只仿佛是用金子打造的蟾蜍,小鸟站在那柄灵剑上登时看得眼睛都大了,好奇凑上前来想要看个仔细。
谁知刚一靠近,金子蟾蜍就突然伸出长舌要将它卷入嘴里,惹得小鸟恼怒地就要啄它。
姜里雁反手挡住了小鸟,有些无语道:“一把年纪了,连小孩子也欺负?”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孩子。”金蟾在她手里发出近乎怪笑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打理人族宗门的感觉如何?我们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会愿意做这么枯燥无趣的事情。”
姜里雁张开手掌,金蟾从她手里掉到地上。
“你们?其他几个家伙呢,都有谁复生了。”
金蟾也不恼,自顾自蹦跶着跟上姜里雁的步伐:“其实你是想问,为何他们没有赶来这里见你,对吗?”
“你还是这么喜欢说废话。”姜里雁略微低头瞟他。
“诶,别一言不合就生气打我啊,多年不见,再见就被你揍可太丢脸了。”金蟾那阵怪笑又从它小巧的身躯里传出来,犹如闷沉鼓声。
“复生是需要代价的,没有在漫长岁月里被孤寂逼疯,但终究要付出些重要的东西,才能够有机会活着重新再看看这个世界。”
“建马没了血肉。”
“寒鸾失了本源,一旦离开极北之地的冰封谷,就真成一头冰鸟了。”
“还有……”
姜里雁打断了它的话,说道:“我不会阻拦你们向天道复仇。”
“哈,你果然没变。”金蟾卖力蹦跶到上一级台阶,笑道:“两不相帮,袖手旁观,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以你的强大,纵然这整座世界没了天道也不会乱。”
“金蟾,我以为这是一次叙旧。”姜里雁站定,裙摆随她动作轻晃了晃,她低眸有些不悦道:“我不喜欢被别人当成趁手的兵刃使,你确定要当这个说客?”
“如果我告诉你,天元很快就会迎来新的变化,就连天道也会自顾不暇。我们甚至不需要算计,它就会面临毁灭,你信吗。”
“我是来当说客,但不是为了让你和我们联手对付天道,你向来不喜插手此类争斗,我们都知道。只不过念在往日情谊,想邀你加入我们罢了。”
金蟾说完又往台阶上蹦了一下,却被姜里雁摁在原地。
“加入你们?”姜里雁微微眯起眼,她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第一零二章 猪脑子
金蟾毫不在意身躯被她骤然散发的威压震得几乎崩溃, 它看了眼纪亓,眼底神色幽幽:
“你也应该想得到才对,只凭我们自己怎能和天道抗衡。百族相争, 天道有什么资格偏颇插手,既然这天地不仁, 倒不如来个彻底的改变, 今时今日的天元对你而言定是很无趣吧?”
“对你来说, 能回到上古莽荒时的混乱割据, 才最有意思。”
姜里雁没有想到他们复生以后, 竟是谋划不小。而姜里雁更在意的是这帮家伙眼里的她到底是什么形象,仿佛天元平静不复, 最高兴的人会是她一样。
“我更好奇, 以你们现在的能力要怎么颠覆天元, 想靠我出手?”
金蟾犹如闷沉鼓声的怪笑响起:“不, 这变化布局了銥譁数千年,已成定数。凡事皆有阴阳两面, 对天元人族来说或许是大祸临头,对我们以及妖族而言,自然就是崛起的契机。”
“我们只是不想和你站在对立面罢了,况且人族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一点你又怎会不清楚。说到底, 你对他们来说便是那个非我族类。天元迎来新的变化是必然, 这一点任谁也无法阻拦。还有, 你可曾想过人族也未必都是一条心, 所谓危机的降临, 人族之中又有多少人在暗中推动?
“青莲大人, 我们在黑暗里挣扎了多少个岁月, 这一切真是我们百族的错么。”
“请你也回头看看我们吧。”
姜里雁没再往上走,她低头看向吃力往上一阶蹦跶的金蟾,索性就坐在阶梯上,朝纪亓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进山。等纪亓抿着嘴离开,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门处,她才开口问道:“你们对我有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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