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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赶在了周憷清醒来之前回到了陆家,身上还穿着那身皱巴的衣服,脸上是难掩的疲惫。
    接过电话后,他就匆匆赶去了那个私人医院,隔着一扇玻璃窗,看到了那个被绷带包裹着脸的女人。
    他的手下告诉他,那都是周憷清的手笔,至于原因?
    只有她们知道。
    毁容这件事似乎让周憷泠收到了极大的刺激,她的精神极其不稳定,说话颠三倒四的,且极具攻击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出现,他们将她关在了病房了,并且根据周憷清的吩咐,给她定时注射镇定剂。
    清清不想这个人死,她只想让周憷泠痛苦。
    这个认知让陆宴臣眉梢低压,眸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他不知道周憷泠跟周憷清都说了什么,或许她这次的犯病也有周憷泠动的手脚。
    周家和周憷泠施下的压迫给她带来的痛苦,他也多多少少能知晓。
    陆宴臣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周憷清。
    他做好了周憷清会为他报复周家的准备,也提前为她留下了足够处理的人手。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狠绝但又留有余地的做法。
    比起会在监狱里待上一辈子的周家父子,某种意义上的周憷泠还能是“自由”的。
    清清似乎不打算让她进去待着。
    手下人告诉他,周憷清用她周家大小姐的身份发布了一个消息,也是最后一个消息:周憷泠因家人入狱,过于悲痛而发生了车祸,目前生死不明。
    她剥夺了周憷泠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又彻底抹去她身为周家二小姐的名头。
    将周憷泠所在意的尽数毁掉。
    陆宴臣笑了笑,详细询问了一些事宜,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后,他才又匆匆赶回了家。
    周憷清还在床上躺着,神情平静,呼吸悠长平稳。
    他亲了亲她的眉心,确保她不会中途醒来后,便带着满身的疲惫去浴室洗了个澡。
    陆宴臣双手撑着墙壁,温热的水流冲洗掉他的部分劳累,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些许的放松。
    他长呼了口气,开始思索周憷泠究竟会跟周憷清说些什么。
    关于这次的“合作”吗?
    又或者是,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未知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以往对他来说极其罕见的情绪,在遇见她以后就开始频繁出现。
    他最恐惧的莫过于失去她。
    陆宴臣拿过一旁的毛巾,随意擦拭了下身上的水珠,套上浴袍走进了书房。
    赤足在地毯上印下湿润的脚印,身上的温热被冷风吹尽,又被房内的暖气重新覆盖。
    他的目光被那被塞得满满的背包吸引,里面放满了他的衣物,以及他最常看的那几本书。
    还有底下压着的纸张,是她写给他的信,写给还在狱中的他的信。
    他数了数,有三四十封,信封上还细致的标注了一二三四…只是最后几封都没有序号,只有短短的两个想你。
    他打开了其中一封,一字一句又快速地看完这封信,然后又打开了下一封。
    字里句里的语言平淡轻快,无有任何一个字眼在讨论念想,却又深深透漏着对他无边的思念。
    她很想他,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的前提下,她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这个认知在他心上狠狠划了一刀,疼痛让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间漫出酸苦涩。
    他想起了因为担心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受损,而让小叔叔转达的那句“不希望她再过来”,只觉自己像个畜生。
    分针指向了凌晨的两点十六分。
    周憷清睡得并不安稳,他想陪着她,可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工作并不会因为他的遭遇而减少分毫,时间也不会因他而停留。
    他只能将工作都移到了床边处理。
    陆宴臣坐在床边,膝盖上搭着文件,长指捻过纸张,在夜深人静里发出轻微地响动。
    周家父子都因为犯下的罪行而被羁押,而那个周桉…
    想起在拘留室里,两人目光相接时,那个人眼里依旧不安分的狠厉与威胁,陆宴臣眸中流转出一抹暗光。
    这辈子也都别想出来了。
    至于周桉当天给他撂下的狠话…陆宴臣勾了勾唇,心里已经预备了一份大礼要回送给周桉。
    毕竟,如果不是白纸黑字的鉴定结果,他也不会相信,相差了近五十岁的两人会是父子关系。
    而看周桉对周家的卖力程度,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就是死在所谓的恩人手上。
    在挖出周憷清父母真正死因后,陆宴臣就开始编织针对周家的网。
    他从未想过能在这场博弈中全身而退,最坏也不过是同归于尽。
    他不怕死,只不过责任让他无法对这个人世说永别。
    所幸,不是最坏,但也不是最好。
    周家涉足的犯罪太多,他与虎谋皮,不可避免的也被牵扯了进去。
    对于人生中的这一经历,陆宴臣心里有些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过于汹涌的情绪让他很难分辨其中的含义。
    他本就不擅长这些,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
    如果没有周憷清,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领略到情绪,更不会体会到千变万化的情绪波动。
    周憷清说他是她的救世主,是将她从泥潭拉出来的人。
    可她又何曾不是救赎他的人?
    一旁的周憷清像是被梦魇缠住了,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哼声,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感觉到了她逐渐加重的力道。
    陆宴臣放下手里的文件,轻拍着女人的胸口,嘴里哼着轻柔的歌,熟稔地安抚她的情绪。
    每次她睡得不安稳,他都会这么做,这已经刻在了他的血肉里。
    她的心理医生说,在必要的时候,一些白噪音会让她更快的平静下来,脱离噩梦。
    在他的安抚下,她很快平静了下来,眉目舒展,只是握着他手的力道没有减轻。
    处理完最后一件事宜,时针已经接近五的数字,陆宴臣将文件放在床头的抽屉,本该空无一物的抽屉少有的塞不进文件。
    他疑惑的伸手,却摸到了一个丝绒质感的小盒子。
    一个不知被主人摩挲了多久的小盒子,上面还湿湿的沾着水液。
    他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对对戒。
    在对戒的内侧,刻着他与周憷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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