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笑着将沈意抱在怀里,不住的摩挲着。
沈意:救命啊。
尽管林娘子身上香香软软的,但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内心,实在没法接受这种亲昵。
沈意的眼珠转了几圈,看见坐在椅子上斯文吃着糕点的谢愈,精神一震。
挣扎着从林娘子怀里挣了出来,沈意哒哒哒哒跑到谢愈跟前,拉着谢愈的手摇晃:“哥哥,出去玩。”
后面的事情让两个孩子在也是没什么必要,林娘子和韩薇娘对视一眼,温柔说道:“愈哥儿带着妹妹去巷子里玩会儿,千万别跑太远了。”
哇!终于可以去巷子里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沈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眼巴巴地在等着谢愈吃完糕点。
谁能受得住粉雕玉琢小女孩渴盼的眼神呢。谢愈三口两口将糕点吃完,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干净手指,才拉起沈意的手,走了出去。
看着二人跑远的身影,韩薇娘终于能和林娘子商量正事了。
且不提准干亲是如何商量,却看沈意跟着谢愈走入巷子,就像放飞的小鸟一样。
这就是古人生活的世界呀!
这是一条细长的巷子,两排人家院门相对,白墙灰瓦,水墨人家,绿油油的爬上虎顺着院墙攀爬,给夏日里带来阴凉。
织染巷离夫子庙不远,尽管不是紧邻着大街的巷子,但也能隐隐听见叫卖之声。
谢愈牢记阿娘的嘱咐,不敢带着体弱的妹妹去人来人往的大街,一是怕人一多又害了病,而是怕拍花子将两人抱走。
牵着沈意的手,谢愈带着她到了巷口的水井旁,已经过了半个上午,早上聚在一起洗衣洗菜唠嗑的人已经四散回家,井水旁的大榕树下只留下几个孩童,看起来和谢愈年纪相仿。
“愈哥儿,意姐儿,你们怎么来啦?”见两人过来,这儿的几个孩子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
“意姐儿,阿娘说你生病了,要吃苦苦的药,现在好了吗?”
“愈哥儿,我们又找到了好玩的东西,快来玩呀。”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谢愈和沈意迅速融入了孩子之中。
只见一个大一点的孩子从地上捡起一根竹竿,爱惜地摸了摸,满怀不舍的递给谢愈:“愈哥儿,你好长时间没出来了,竹马给你先骑。”
谢愈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献宝似的递给沈意:“意姐儿,你想不想骑竹马?”
什么?这个竹竿,就是传说中的竹马?郎骑竹马来,绕窗弄青梅的那个竹马。沈意扶额,这真是幻灭。
沈意实在想象不出,这么一根竹竿又什么好玩的,挥手拒绝了,谢愈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说道:“意姐儿你真好,那你在这里看着我们玩,千万别乱跑。”
沈意乖乖的应了。
别说乱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沈意一步路也不会动。
笑眯眯地看着谢愈骑上竹马,和几个孩子追逐,沈意好像也感受到了少儿的活力。
呼啦,呼啦,从巷头跑到巷尾,呼啦呼啦,从巷尾跑到巷头。
也不知道小孩子的精力怎么这么足。
“意姐儿,你也来玩呀。”疯跑的孩子看着沈意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旁边,过来邀请。
“不可以。”还没等沈意开口,谢愈就替她拒绝了。
“阿娘说了,意姐儿身体弱,不能和我们疯玩,不然会生病的。”
看着小小孩子故作老成的样子,沈意没忍住笑了出来,附和道:“我看着你们跑就好啦。”
“可是...”率先拒绝的是谢愈,现在犹豫的又是谢愈。
沈意小小一个人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确实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对了。”突然谢愈拍响双手,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我们来玩踢邪吧,正好祛邪,这样就不会生病哩。”
孩子们纷纷响应。
踢邪?这是什么?拜李白大大家喻户晓的那首诗所赐,沈意知道竹马,但踢邪,属实从没听过。
等等,这是在干什么。
沈意崩溃的看着这一群小孩,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还体贴的对沈意说:“意姐儿你身体不好,就别脱鞋了,踢我们的就好。”
原来所谓的“踢邪”,就是把鞋子脱下放地上,取“鞋”的谐音,孩子单脚抬起,远远将鞋踢走,取吉祥的寓意。
沈意眼角抽搐着站了起来,加入踢邪的阵营。
看着一只只鞋迅速沾上泥土,沈意好像已经能听见晚上巷子里的哭泣声了。
不过别说,这个游戏,还挺适合沈意的身体的,还非常解压,她很快也全情投入了进来。
谢愈护着沈意,待沈意将鞋踢走后,巴巴地跑过去捡回来,让沈意再踢,如是再三,等韩薇娘循声找来时,两人都玩出了一身汗。
看见韩薇娘,沈意吐了吐舌头,乖乖和她回家,谢愈看着沈意的背影,还依依不舍的喊道:“意姐儿你先回家,我晚点再去找你玩”。
作者有话说:
游戏和糕点,有参考百度的资料,谢谢支持,求收藏呀
第9章
沈意刚进家门,韩薇娘忙忙抓住她的肩膀,将手探进背后,手刚伸进去,还没碰到背脊,一股热气冲上手心,再轻轻一摸,满手都是湿濡,慌得她赶紧将沈意推进房间,取来细棉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汗珠。
擦完后,韩薇娘也没停着,又拉着沈意到了厨房。
沈意懵懵懂懂地跟着韩薇娘走了进来。
厨房在屋子的西边,也是一间大大的屋子。
走进厨房,只见北侧是由黄土垒成的大灶台,灶台中间挖空,放了一口大铁锅,这个铁锅买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钱哩,灶台旁边有着一张小门,现在门是关着的,可以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柴火。
灶台的对面是一个漆成黑色的上下开门橱柜,橱柜有一人多高,木门镂空雕花,沈意迈着小短腿,走到橱柜前,抓着铜环拉开柜门,上下各放有三层隔板,里面放着瓷碗汤勺以及油盐酱醋等调料。
韩薇娘也没有管沈意在干什么,她直直奔到灶台前。
出门前灶上的大铁锅里已经烧好了一锅的热水,现在火早已熄灭,依靠着余烬的温度保温。
舀出点水,试了试温度,韩薇娘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又从厨房的角落里拉过来几根树枝,在灶膛里搭成空心状,遂一手拿打火石,一手拿稻草引火。
打火石摩擦出火星,晒干的稻草迅速点燃,发出明艳的亮光,稻草扔进灶膛,覆盖住树枝,室内的温度瞬间就高了起来。
从小屋子里费劲地拖出来一个木盆,放在灶膛旁的空地上,又将铁锅里的热水舀入盆里,一切准备好后,韩薇娘终于腾出空来搭理沈意了。
只见韩薇娘几步就迈过空地,双手一使劲,将沈意抱起。
吓,这个身体确实太弱了,骤然的失重感让沈意的脸都白了一分,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她赶忙环抱住阿娘的脖子,死死不敢撒手。
厨房也就那么点距离,还没等沈意从受惊中回过神来,韩薇娘已经将她放在木盆前,动手解着她的衣服了。
“阿娘,我自己来。”
再傻的人看到这个架势,也能知道这是要洗澡了。
沈意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仔细算算,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自己就没洗过澡,最多也就是用热毛巾擦擦,至于她还没来的时候,原身一直病恹恹的,想必也是没有洗过的,她由衷的觉得,自己身上都要发霉了。
这几天里,沈意屡次要求洗澡,但向来宠着她的韩薇娘一次都没同意,毕竟这是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人命的年代,不做好准备贸然洗澡,这风险太大了。
直到今天,看到女儿在外面玩了一场,大汗淋漓地回家,韩薇娘终于决定,给女儿洗个澡。
听见沈意的话,韩薇娘笑了出来:“意姐儿跟娘还害羞呢,姐儿手小,不好解扣子,再着凉就不好了。”
见沈意嘴唇嗫嚅,似要说些什么,韩薇娘虎了脸:“姐儿再磨蹭,咱们再也不洗了啊。”
吓得沈意乖乖听话,什么羞涩什么不习惯,都扔到爪哇国去了。
浸泡进水中的一瞬间,沈意舒服的呼了口气。
病了一场后,沈意清减了不少,原来身上还有一点肉,现在却瘦的吓人,看着女儿针都刁不起肉的后背,韩薇娘心里愈发难过。
在女儿身上擦着肥皂,韩薇娘温柔问道:“意姐儿,今日里在外面玩得可还开心?”
“喜欢!”沈意重重点头,在床上躺着的这几天,骨头都要躺酥了,能够出门放风,不管做点什么都是好的,更别说那个踢邪游戏,乍看很幼稚,但一脚踹出去的瞬间,胸中的郁气也跟着散发了出去,她也是越玩越起劲,和巷子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
听见沈意的回答,韩薇娘垂下眼皮,细细计较。手上的动作没停,飞快地将沈意洗好换上干净的衣服,塞进暖和的被窝。
“姐儿先睡一会儿,待到了哺食阿娘再叫你。”
在巷子里跑跑跳跳,又被热水一熏,沈意的眼皮早就在打架了,韩薇娘的话音刚落,她便眼睛一闭,梦游太虚去了。
“姐儿,醒醒,吃哺食了。”
好像才闭上眼睛,就已听见韩薇娘的呼唤,沈意揉了揉眼,呆呆地坐在床上。
温热的毛巾糊上脸,沈意终于从呆怔中回过神来,摸了摸饥饿的肚子,跟着韩薇娘到了堂屋。
沈荣也已经下值回来了,正坐在主坐上等着娘俩。
“阿父。”沈意软软地叫着,沈荣这么一个大男人,心也软成了一滩水。
“嗳,意姐儿今日里精神很好哩。”看着沈意神采奕奕地笑脸,沈荣愉快地说道。
“哥哥带着意姐儿去巷子里玩了,好玩。”沈意努力回忆小朋友的语气,和沈荣献宝,希望沈荣能松口让她出家门。
“好了快别说了,再不吃饭就凉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韩薇娘板着脸敲着桌子,提醒父女俩将心思放到哺食上来。
这一天的哺食做的简单,从渔人的船上买的几条小鱼炸的酥酥脆脆,应季的蔬菜炒的绿油油的,再切开几个自家腌制的咸鸭蛋,配上煮的烂烂的白米粥,这一桌子,黄的绿的白的红的煞是好看,特别是那个咸鸭蛋,红红的油从蛋黄里溢出,用筷子挑起一点,放嘴里尝尝味道,沙沙的蛋黄又鲜又软,咸淡适中,佐着米粥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一顿饭了。
沈意身体见好,胃口也回来了,一口菜一口粥吃得停不下来。
夜幕降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会点灯耗油,安置好沈意后,见女儿睡熟了,沈荣和韩薇娘终于有时间说点夫妻夜话了。
韩薇娘靠着沈荣的肩膀,和他细细道来谢家的情景。
“按你这么说,林娘子对咱家意姐儿可见是上了心的,她一妇道人家,也只是想我们多照拂几分,这样吧,你们选个好日子,好好整治上席面,将巷子里走得近的人家都请来,也让咱们姐儿正正经经认了这个亲。”
待韩薇娘说完,沈荣思忖片刻,做出来决定,既然都认了干亲了,能帮的自然要帮一把,这个席面一摆,也是告诉其他人,谢家现在也有人关照着了,别看着他们孤儿寡母的欺负人家。
韩薇娘自是应允不提,只是还有件事...
犹豫半天,韩薇娘终是开口:“当家的,还有件事我想了一天了,你也拿个主意。”
听见韩薇娘犹豫的语气,沈荣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薇娘,你我夫妻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为难的样子,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