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从文出来的时候,还很懵。
毕竟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龟缩在家里面,准备年货。
这个时候,一般很少有生意上门,请镖师去外地的。
所以谭从文都准备收拾收拾镖局,回家陪媳妇了。
谁知此时,谭青青居然带着谭家的姑爷,和周令夷来到镖局。
谭从文见到自己小妹谭丽文的夫婿,和女儿,也是满脸诧异。
“咋呢这是?”谭从文不解地问,“这都年关了,要出远门?”
“也不远。”
周德毅将跟谭青青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谭从文听。
“实在是我和丽文都宝贝令夷宝贝的紧。令夷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们拿她也没办法。丽文便说,既然大哥二哥是做镖局生意的,不如就想个法子,让摘星和青青一起帮忙走这一镖。”
说到摘星,周德毅也是问到,“我们找青青之前,也是去找过摘星。怎么,摘星最近也是既不在沈老太爷的私塾,也不在自己家里面吗?”
四姐也逃课?
好啊。
谭青青真的是气大发了。
谭青青没有去私塾上课,当然不知道谭摘星最近是不是真老实。
如今她为了一个崔瑾之,竟然还两头蒙骗。也是绝。
“摘星呢?还在镖局里跟崔瑾之鬼混?”
谭青青质问起谭摘星的行踪来,气势汹汹的。似是要立马冲到谭摘星面前,要找谭摘星算账来着。
“崔瑾之不是出城了吗?”
谭从文也是懵,“崔瑾之前两日就跟我请辞,说是外面有私事未了。我想着他虽然身上多处伤口,但根骨是恢复完全了的。便也没拦着。至于摘星,我以为她最近跟你一起老实上课来着呢。”
谭青青满脸无语,“我被姨母抓去灵隐道观烧香了!姨母也只是给我和陶府的人请了假。没给谭摘星请假啊!”
谭从文,“……”好家伙,所以说,谭摘星这是彻底失踪了?
谭青青又转过头去问周德毅,“小姑父,你确定摘星她不在私塾?”
周德毅连连点头,“是啊。我去私塾找人的时候,沈老太爷就派人来说了。说你和摘星都不在私塾。所以我便想着去你们住的小院子去找你们。却不料,只见到了你,却未见到摘星。”
行。
这事儿她知道了。
等她抓到了摘星,看她不打断摘星的腿!
周德毅瞧着谭家姑娘居然还失踪了一个,便知给周令夷请镖师的事儿,有些难办了。
但为了周令夷,周德毅还是忍不住问到,“那我女儿……”
“放心。”谭青青向周德毅打包票,“你们先按程序走。我去抓摘星。等摘星到了,就出发。”
谭从文也是对周德毅道,“这是合契。签完字,付了镖钱,就可以回去收拾下行囊,明早在城西口等着就是。”
“那摘星……”
“放心吧。”比起谭青青的暗中恼怒,谭从文倒是冷静的多,“人死不了。遇到事儿,倒霉的肯定不是咱谭家的人。”
谭从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若有若无地掠过谭青青。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瞧,这不就是个现成的活例子?
谭青青,“……”我谢谢你哦。
招待完小姑父和周令夷的事儿,谭青青就去四个城门口,给了城门小哥一点铜板,追问到了谭摘星的线索。
城门口小哥说了,确实瞧见有一个跛子出了城。至于谭家的四姑娘,倒是没见过。应该还在城内。但至于谭摘星到底在哪儿,怕是还得问城内巡防的。
于是谭青青又去找到了城内巡防。
巡防小哥说,让谭青青去醉仙楼的屋顶看看。
这巡防小哥一边指路,还一边对谭青青吐槽,“我说你们这些会武的,能不能尊重一下咱?天天不走正常路,老是喜欢踩人家的屋顶。这不,城西的张家刚刚就找到了我,说他们家的屋顶,不知道被什么人踩碎了六片瓦。”
“哎,你说,你们谭家的功夫最近都差到这个地步了吗?跑人家屋顶,还能把人家的瓦踩碎。还能不能行了?一片瓦,少说也得二三十文钱呢!”
第166章 姐妹谈心
“不是,”说起踩碎人瓦片这事儿,谭青青一开始还不想承认这与谭氏有关,“渝州城会武功的也不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谭摘星呢?”
对方巡城小哥满脸无语之色,“老张头都说了,踩他瓦的是个女人。踩过去的时候,还在那儿哭。这城内,会武的女人,不是你,就是谭四姑娘。”
然而,既然谭青青来问了,那就肯定不是谭青青。
答案就很显而易见。
谭青青叹气,“要不这样吧,你下次见到摘星的时候,让她出钱赔款。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哎哎哎!”巡城小哥赶紧拦住谭青青,说着话的时候,还故意抓着她的胳膊,像是生怕她会跑一般,“你跟谭四姑娘就住一起,你替她把这个账还了不是一样的?赶紧的吧,老张头催我找你们,已经催了好久了。这补瓦的几百文钱,别看它不多,那也是钱啊。”
谭青青,“……”
谭青青把自己胳膊从巡城小哥手里,拉扯回来。
一脸的抗拒之色。
“不是,这冤有头债有主,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我也有好几天没有见着摘星了。要不这样吧,我先把人找到。人找到之后呢,我再把她押过来替你把账还了啊。”
扯完犊子,谭青青便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
她跑的时候,也没走寻常路。也是上房,奔屋顶瓦砖跑的。看的巡城小哥分外无语。
巡城小哥还跟着谭青青的行径路线追了一会儿,“你们谭家人怎么脸皮都这么厚呢?”
“一个这样,两个还这样!”
眼瞧着快追不上,也追不动之时。
巡城小哥趁着谭青青快要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中,就赶紧对着谭青青的背影吆喝,“那你找到谭四姑娘后,就赶紧把人抓过来,向老张头赔钱哈!这老人家,身子骨不硬朗,腿脚也不方便。上房补瓦都还要找工匠。这找工匠的钱,你们谭家人也别想赖啊!”
“哎呀。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了。”
谭青青跑的时候,头也没回。
也不知道她的应承,又有几分诚心。
谭摘星果然在醉仙楼屋顶。
只不过,她一个人坐在满城楼最高之处,目视着整个巨型城池,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身旁还放了好些空置的酒罐子,手里也拿着新的一个酒坛,正要往嘴里倒酒。
谭青青顺着高楼瓦砖走过去。
醉仙楼的七层高,起码距离地面三四十米。
人走在这么高的瓦砖上,俯瞰下去,只要是稍微胆子小的人,肯定会因为恐惧,而不肯迈出雷池半步。
但谭青青却是潇洒自如的紧。
她轻快地奔赴到谭摘星身边,在谭摘星身边,挑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了下来。
“一个人喝酒呢。”
谭青青问。
谭摘星闷闷地嗯了声。
谭青青叹气,“不就是崔瑾之出了城吗?等他回来,我定把他捉来,押着他过来给你赔罪。”
谭摘星似是哭过了,也悲伤完了。现在的谭摘星倒是平淡又冷静地凝视着自己眼前的这片大好河山。
因是快到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轧纸,做纸红灯笼。又因阳光不如正夏时那般炎热,这光照射到人身上时,只会有一层浅浅的寒意。
风一吹,这寒意不仅没有被驱散,反而更重了。
既然谭摘星没有说话,谭青青也就在旁边静静地陪着。
谭青青也打开了一坛还未拆封的酒。
酒精度数不高,一看就是店家专门挑给女人喝的。或许是因为店家知道谭摘星的身份,也知道她要在哪里喝酒,所以特意挑几坛不会醉人的酒,以免她在屋顶看风景时,因为醉酒,而不幸将酒坛子从七层高的屋顶,打落至一楼。
醉仙楼虽然观望的风景绝佳,但来来往往还是有许些人。
若是来往的行人被这酒坛子给砸到,不止是谭摘星有事儿,这醉仙楼也很难跑脱。
谭摘星等谭青青大口喝了好些酒后,才出声。
“崔瑾之跟我说,梧州城太守之仇未报,他没有办法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还说我年纪小,根本就不懂情爱是何物。与其过分沉溺于情情爱爱,还不如把这时间花费在真正爱自己的人身上。”
一股脑地说了这么多,谭摘星回过头来望着谭青青。
“你说我年纪小吗?”
呃……
怎么说呢。
按照21世纪的算法,谭摘星这确实是属于早恋。但是按照这个游戏设定,十五六七岁谈婚论嫁,又很正常。
所以谭摘星在谭青青这儿,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而摘星见青青沉默,也没有强求。因为她也有自己的理解。
“我知道崔瑾之说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因为我年纪小。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心里只有报仇。儿女情长这事儿,对他而言,就好比回锅肉的盐。加不加的,都不重要。”
谭青青,“……”
谭青青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谭摘星沉默了片刻。
她将手中酒坛子里的酒全都倒进咽喉。
她并没有吞咽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