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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阵子穆楠说的同学会就是今天。
    这活动是每年都有的,他们一群上了大学的知识分子就这么多,一个个心高气傲,会吟几首诗脑袋几乎要昂上天,平日里谁都瞧不起,只有几个同学是互相都看得上眼的,便约好了每年都要凑个时间一起聚聚。
    穆楠和付廷森不是每年都参加,主要是因为付廷森不爱和这群人社交。
    他更高傲,觉得这些读过书的人很多也是纸糊倒了墨香,闻上去有知识的味道,底子里还是一团糟。
    这次既是穆楠开了口,他不会推脱。
    今天穆楠看上去精神不错,面色红润,付廷森来得迟了些也只是笑笑,挽着他一起进去。
    喝茶聊天吃点心,透过玻璃能看见外头的大花园。
    如今的教育体系,有钱才能考学,他们这一届里有的家室好,到年纪直接考进去,有的要自己打工攒好几年才交得起学费,所以年龄差距大,在一起实在没什么话题。
    大多聊起来都是当下的金子玉石什么价,或是哪里又开了一家会所,知识分子也很俗的。
    付廷森觉得无趣,安静坐着喝茶,听他们讲,或者看向窗外想别人。
    突然热闹起来,不知道谁提议要去打高尔夫球。
    这活动只适合男人,几个女同学一个个都是细高跟,那草地可挨不住她们踩。
    然后就分成了两拨人。
    那头有了新的活动,这头还不知道去哪。
    穆楠提议:“我知道有个地方,看听说书能喝茶,要不去那坐坐?”
    得,一口敲定了。
    穆余提前收到了消息,听说是穆楠带来的话她还挺惊讶,她们姐妹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过交集。
    穆楠说一会儿会有十几个人来她那里坐坐,要她帮忙腾好位置,穆余直接将整个二楼都空出来给她们了。
    准备好之后,想了想,还是去门口迎她们,不然说不过去。
    好几辆轿车停下来,她们到了,穆楠走在最前面,身边拥着几个打扮得蛮时髦的人。
    穆余和她打了声招呼,她笑着点点头,和她们介绍道这是她妹妹,亲的。
    有人说:“哟,怪不得长得有些像。”
    穆余笑着应和,觉得今日有些奇怪,穆楠很少会直接将她们的关系说出来。
    穆楠往里面走,穆余跟在她身后,走上楼时,楼梯上踢踢踏踏都是高跟鞋的声音。
    穆楠回头看了一眼她们脚下,笑了笑,这才有人发现她今日穿的平底鞋。
    有人说:“你这裙子该搭高跟鞋才是,以往少见你穿平底鞋。”
    穆楠回头嗔了她一眼,笑,挺意味深长的。
    一群人坐了两三桌,穆余叫人上茶上点心,在一边张罗忙活。
    穆楠身边的人这才领会过来:“怕不是……有情况了?”
    穆楠没说话,向穆余招了招手,要她也坐下来,陪几个姐姐聊聊天。
    一桌人正八卦着呢,追着穆楠问,谁也没管穆余。
    “哎哟,还不知道呢,先喝茶。”穆楠看了眼穆余,“这茶……”
    难不成是叫她来端茶倒水的不是。
    穆余不为所动,装作没看出她的意思,边上的茶侍主动拎起壶给她们倒茶。
    穆余抬头一看,是湛礼。
    穆楠笑了笑便过去了。
    她们开始聊天,说起了以前上学的事。上学的日子确实好玩,整个二楼都是笑声。
    闹了一会儿趣,她们开始玩以前上学时常玩的填字猜谜游戏,有人叫穆余一起玩。
    她顿了一下,说自己不会。
    桌上人一听,便明了她跟她们不是一类人。
    别样的目光开始落在她身上,有人问她多大了,可有婚配,来回就是这么几个问题。
    穆余抠了抠手心,说过了年二十二,没有婚配。
    她也是头一次看见穆楠在同学面前的模样,平易近人,温声细语,带着一副伪善的面具,从头到脚都透露出她是个幸福的人。
    穆余有些分不清了,从小到大,穆楠能骗得过所有人,只有她最知道穆楠是什么样的,因为穆楠在她面前有的时候装也懒得装。
    她以为穆楠高低得提两句那些被说烂的事,谁知道她今日提也没提,继续和边上的人聊起以前的事。
    穆余蹭了蹭杯沿。
    或许是她小肚鸡肠了。
    因为有人想拍马屁,话题不知不觉就落到了穆楠和付廷森的身上,佳人才子,说他们两可是学院里流传的一段佳话,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家里一直就一房,说明付廷森尊重她,他们感情稳定,这也是人人知晓的。
    不过也有人听到些风言风语,付廷森外面也有一个,把那女人当宝贝藏着。
    有人说:“真正一心放一个女人身上的男人,还不存在。”
    这不是故意拆人的台吗,桌上沉默了一阵,各个小心翼翼地看穆楠的脸色。
    “是这样……”穆楠说,她看向对面的穆余,“可我跟他经历的这么多年不是假的,他刚出学院的时候,初期碰到多少麻烦困难,多少人要杀他,这些都是我陪他经历的,是谁也没法消灭的情谊。”
    穆余这才明白她今日来的目的。
    她不敢看穆楠,她有些喘不上气。
    有人打着哈哈,这略微沉重的一段才过去。
    湛礼站在一边,他看见穆余桌下的手在抖,他有点想带她离开。
    他又转头瞪向穆楠,过会儿又收回了目光———
    还是全怪付廷森。
    气氛重新活跃,穆余心想着要离开,再在穆楠的眼皮子底下呆下去,她可能连体面都保持不了。
    她欲要起身,穆楠突然捂上嘴,看着有些难受,一会儿,又拍拍胸脯。
    边上有人关心:“什么情况啊,真有了?”
    穆余也抬头看她。
    穆楠拿起帕子抵上鼻尖,摇摇头:“不知道,最近老是想吐,没什么胃口。”
    “那多半就是了!”她边上那个人说,“刚怀我们家囡囡的时候,跟你一模一样的反应。”
    “多久?一个多月有了吧?”
    “有了孩子,男人再野,也能兜得住了。”
    “……”
    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前可发生了太多。付廷森是在和她浓情蜜意抽空回家时下了个种,还是在他们冷战期间,他被窝里还是暖和的。
    穆余仓皇而走。
    湛礼连忙跟上去,看见她跌跌撞撞地出门,小跑着过了街到河边上。
    湛礼在她身后停住脚步,看她纤弱背影颤伏,像是换不上气,许久之后才缓过来。
    她站着不动,湛礼觉得她好像随时都能倒下去,她站住了。
    “她知道了。”穆余突然对身后的人说,声音意外的平静。
    穆楠知道了,所以才有的这一出。
    穆余恨死她了,想撕破她伪善的面具,可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她在她面前还是抬不起头。
    穆余已经不想去深究穆楠肚子里是真有种还是在她面前做戏,她是真的对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感到厌倦了。
    她要是不喜欢付廷森,如今的日子不要太好过,何必去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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