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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南方楚汉地头,没了英布挥军侵攻的碭郡,风光确是胜一筹。
    永久不结冰的镜湖畔栽了好几棵品种不明,彷彿只属天上所有的大树。其红叶累累至冬,为苦寒交迫的孟冬添上浓浓秋意,既怪奇,又让人安适,有了一份秋季登高时的魄力,筋络瞬间舒畅。
    为此,刚加盟天一道的司马欣珍惜时机,带领一帮陌生的信徒们排练虎豹阵,一方面又可让辛苦半年有多的兄弟们得以歇息。
    军中除仍远在西方的姚四爷,和近日起开始亲自领军的直符外,其他教中首脑骨干皆逝。人才凋零下,他们俩不得不对部下们严厉百倍,即便会让他们吃不消,都必须打胜这场志在必得的仗。
    当中直符还在想:『挖来了这个用兵如神的司马欣,总比把四弟那早对我教心死的王八蛋喊来好吧。』所以祂一脸朝气蓬勃的询问虎豹阵士们:『各位练得怎样?何时有信心,跟本尊南下彰显神威呢?』
    司马欣一听,却只冷冷地,不看对方一眼的道:『不晓得。你这帮邪徒妖人的武功底子始终不及我兄弟。』显然根本没拿出真心入教,彷彿只把天一道当成自己用以復仇的棋子。
    岂料直符心思与其一致,压根儿没把他当成二爷彭越、六爷项伯一帮曾为自己捨身『取义』的手足般看待。
    祂只为了挑动司马欣的杀意,因而轻轻道了句:『既然你最大的仇人英布还没有死,难道就不想快点儿亲手取其狗命吗?』原来上一次司马欣刚回船,英布的亲卫队就立即把元帅拼死送离彭城。奋战之下,只剩下五六名垂死的军士陪同他逃脱。南下下相求援时,英布还以部下们当作自己能解飢苟存的机会。
    『一个连部下都吃逑得下的人,世间上啥子都不会吓到他。明早展开军机大会吧!尽快商量一下应敌良策。』
    直符就知道自己得逞了。
    『这阵子的下相连日大雪,天气不稳,即便虎豹阵士,也不能贸然出战。』一名狂鮫旗新旗主提出建议。
    其实以直符的实力,要抵住风雪进军绝无困难。但以天一道所剩无几的信徒人数来算,纵是多么无情的祂也不愿冒此大险。
    祂思量了一会儿,只摇首的道:『敌方有九宫飞星阵,本尊也怕受其强制,无法轻易取胜。而且现在又有大风雪,其馀士卒只怕更加熬不住。』
    司马欣却『哼!』的一声道:『以我觉得,这样更好!』
    眾人皆一下愕然,只得静听着司马欣的解释,他问:『你们记得,那啥子九宫阵法是咋个的吗?』
    直符就回答:『就是按照是年的九星方位,把敌人推进凶位,自己则从外突入的把他们封死,继而霉运接踵而至,输得惨不可言。』
    司马欣听后只笑道:『要塞彭城刚被夺了,你觉得他们的士气会高涨吗?就算士气高昂,也会因着过分谨慎而头昏脑胀,频繁失误。一帮自以为靠啥子风水地理就能杀敌的瓜娃子,一旦陷入慌乱,加上大雪纷飞,还成个啥子样?』
    直符想了想,又道:『他们对阵法运用纯熟,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失误,或者被大雪阻碍吧。』
    司马欣只叹了口气,背对着参与会议的眾人,然后径自走向门外,只道:『下相的雪楞个大,这时节的风向又不稳,能否走对路向以趋吉避凶,我也不晓得呢。』同时心里暗想:『据探子回报,董兄刚得知我背叛了,就立即扔下手上的奏摺文书工作,自己的城都不管就跑到下相『支援』项籍。嘿!他脑壳里想啥子,我会猜不到吗?』
    翌日拂晓,直符任他一人领兵,丝毫不怀疑其早前只是诈降,只因祂除了相信外,根本没其他馀地。
    祂给传心身处远方的姚元和:『都差不多了,先回来吧。回来后顺道跟我比试以下,让我活动一下筋骨,对伤势有帮助的。』却从未想过让其作为出战主力。
    这几年来,祂都把姚元和安排至诸如劝降墨家剑、穷奇门,以及歼灭金雁帮等远离己身的岗位。若非其武功盖世,早已把他当作锻炼韩信身手的弃子。
    司马欣听教徒提及这消息,却毫不为此飘飘然,只因除了復仇外,他脑海里再没有别的事情。
    他们刚来到下相外围,司马欣已见昔日同僚董翳领兵布阵于海旁。
    海风拂柳,于大军后方徐徐摆动,彷彿董翳这头怪物的羽翼,随其怒气扬扬拍动。
    于后头负责指挥的军师是随何,他于董翳出阵前吩咐:『我深知你的武功有多高,所以不用想要骗我。否则,就给你体验一下,我的爱宠在这段日子里到底饿了多久。』同阵的项籍夫妇并不想其如此不信任自己人,因此不想花光阴对董翳诸般监视。只有爱赌气的项庄死也不愿相信董翳的正气话,坚持要担任董翳的副将,以防其故意放水。
    『什么妈的三秦,一个擅于领兵布阵的叛逃了,一个擅于那些阴鷙法术的就死了,剩下一个武功卓绝的又不知道有何歹机。幸好他不会法术,否则相信连我的白泽也难以制衡。』随何鲜有地露出难色。
    能让他稍感安慰的,只有董翳于场上肆杀敌妖的景象。
    只见当司马欣唤起眾妖,布起龟甲般滴水不漏的排列,董翳立即毫不犹豫的拔剑乱舞,彷彿于身旁架起气团,把稍微走近半步,连敌情也未探究的妖卒割伤断肢。
    敌方妖鬼以弩砲射击,司马欣又立即抓来一头长着象牙的肉团怪,放于二黑病符凶位作肉盾自卫,走霉运之下,被己方箭矢所杀害,让站在高台观望的随何逐渐放下戒心。
    不出一刻鐘,他已经杀至虎豹阵的入口位置。
    这里与己方中心相距近十里,忙着调兵遣将的随何根本无暇顾及。
    他对位于阵中的司马欣扔出一个竹筒,让他得知自己的估算没错。
    他于是大呼一声:『可恶!这傢伙到底咋个回事了?太猛了!』然后故意飞出错误的指挥,让让后方负责援护射击的信徒们未等同伙准备就万箭齐发,把自己人射杀并『嫁祸』至董翳身上,不惹起盟军士卒的怀疑。
    『可恶!我要杀死你个龟儿子,替我教眾雪恨。』然后暗地里跟几名阵中知情的兄弟吩咐道:『马上把准备好的盔甲给翟王和他的几十名士卒们穿上。还有,找个跟翟王长得像的信徒,把他的人头砍下,再丢给盟军。』然后又对董翳耳语道:『项籍就在那儿,我信得过你的武功!先帮我把他杀逑咯。』然后就把一根血红的鑽刺插进他的体内,让其浑身长出浑身兽肉与独角,外形与天一道的山海异兽无异,却仍保留着领导士卒的智慧。
    『他们以为董兄死了,必定会阵脚大乱的,输青光咯!』司马欣自觉计划无可挑剔。
    董翳站稳于南阵贪狼要位,挥着散播魔气的利刃,割断好几名汉兵的喉头,同时把那些远离自己,未能识破自己身份的将士吓退。
    他却少管这些,只怒释满腔怨念,让风雪逐渐化为灼而不熔的冰雹,落于地上形成火湖,把场上兵卒的去路限得更死。
    自己则徐徐的步行于那帮夹着尾巴逃走的人马身后,却仍能紧贴跟随着,因而让他们更觉可怖。
    『这怪物...明明才走了几步,怎么可能追得上我们?!』一名带头逃跑,骑着良骏的骑兵失声惊叫,但刚说罢,就感到一团炽热如火的气劲迫近。
    他侧脸一看,只瞥到化成妖魔的董翳轻挥剑刃,随即于自己与眾士卒跟前形成一个长、高约六肘的大火球。
    『你是、翟...!!』
    他再挥一剑,火球就爆发出滔天烈焰,直捲两军先锋队,波及无数汉兵与妖兽,全是二秦觉得杀而毫无所谓的。
    但董翳又随即从剑身抹出一笔血霞,霞光直划翔空,把数十名包围司马欣的彪形信徒烧死,把为躲避魔雪而退至二黑凶位,因而视野不清的盟军眾人蒙在鼓里。
    随何从远处观之,只怒吼一声:『操你奶奶个熊!太天真了!』一向以才学与法力自负的他竟也会如此躁动不安。
    他不管己方士卒安危,强行从地面唤出白泽,展翅高飞的从天上飞袭董翳与一群妖魔。
    牠耍舞着巨爪,吹散赤红的魔云,把妖人们撕扯成一团模糊。
    有信徒们打算以大剪、大镰等教中圣物重击其,却忽被一尾从地面冒出的墨龙贯穿己身。
    白泽立即收回长尾,把一串鲜血淋漓的肉链放置战场中央示眾。
    盟军将士们因而按照兵长带领,赶回战场中央的六白大吉之位待机,继而把那些四散乱逃,离开吉位的信徒们杀光。
    董翳甫见,只挥出剑焰试图击杀白泽,却被其的肉身硬生生地接下。
    他见状,自然立时退避护身。
    正在指挥白泽的随何心想:『不痛不痒呢!牠是无敌的,自我派上战场以来,从未败过。』的确,不论是擅使邪术的章邯,还是掌握神力的项籍,皆为其手下败将。
    即便是何等神兵奇阵,随何也觉得自己能单凭白泽之力把其一下破解。因此,他瞄准护卫着司马欣的虎豹阵(由其兄弟们所组成的真货),让白泽横衝直闯。
    『一堆螻蚁而已,即便跑出个三爷、四爷,我也未曾怕过。』他只见白泽伸出虎爪把前锋队铡死,然后就手舞足蹈的预祝自己大获全胜。
    岂料白泽忽然敛翼,让他一呆,惊见地面疾速伸出两根锐刺,捅破白泽的左翅后被卸力,轻碰一下挡在后面的右翅。
    『啥子?!』骑着蚕丝的虞茴和丈夫皆为之一吓,只想自己纵然有连绵丝浪所保护,也是不可能敌得过对方的灭世荒神饕餮。
    只见牠张开大嘴,以无尽的吸力把白泽和一帮明明身处正财左辅位,以王道必胜之势与因着风雪乱吹而不慎踏进破军位的楚兵作战,无辜的狂鮫旗弟子吸收过来。接着咬齿咀嚼白泽的右半身。
    随何一见,只感场景惊心动魄,是自己学法以来从未见识过的,也仍未想到策略应对。
    危急之下,他随意的让白泽化作雷犬,把饕餮浑身经络麻痺不得动弹。
    他抚抚怦然的心头,喃喃道:『原来怕雷劈的,也好!』
    至于另外一头的司马欣,则在无奈的叹息:『切!不但人多欺负人少,还出动庞然巨妖。否则,以董兄的武功,咋会打不过?』
    他只对董翳挥动红旗,示意他马上回来暂避。
    以董翳刚才杀人的身法,定能于短时间内赶回同伴的庇护当中。但司马欣和他自己也察觉到不妥。
    『咋个了?我的腿突然慢下来了?』董翳忽感腿肌逐渐僵硬,就连双臂也逐渐发软。
    但刚才四周根本没敌人袭至,更不会有人能施法冻僵自己。
    只因做出这一切的,是棍法快如金蛇狂舞的项庄。现在他忽从高处挥棍一戳,击中董翳右肩,让他整根右臂一麻,利刃跌地。
    『好机会!』落地后,他继续出棍戳击董翳的魔躯,却伤不了一丝血脉之馀,连骨断不了一根。
    董翳伸出左臂架在脸前,除了身体有点儿乏力外,他只感一堆疑问缠绕满脑,心想:『这瓜娃子用棍,自然是杀不死我的。但就连筋骨也折不断的话,可见其威力低微。』
    『不过项副将仍不死心的持续出棍,为啥子呢?』司马欣觉得无谓多想,只吹着口哨的提示董翳。
    他刚听见,就兽吼一声的伸腿踩往项庄的上半身,势必把其脑袋碎成血花。
    但项庄根本毫不担心,只因对方的各处要穴都被点遍,动作生硬得像个石像,不可能再敌得过场上任何一名杂卒。
    他只往后一倒,随即躲过对方慢吞吞的一踢,正想放任身边士卒跟这头大妖廝杀。
    『走了!』他丢下董翳不管之后,看向身后刚触电的饕餮,只见其伤势不轻,自己的雷舞之术正可派上用场。
    这时白泽已归回随何的葫芦里休息,项庄在没有任何支援下衝往饕餮。
    他微举长棍,随即化为缠躯的金蛇,把饕餮的视线连带身体动静给封杀。
    牠正想挣扎,却见自己四周皆被吐着獠牙的雷蟒所堵。
    『四蛇塞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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