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霂如约抵达k市酒吧,他没想过自己会来这种地方。
酒气瀰漫,鼻尖时不时嗅到烟味,这不禁让禾霂乾呕。
循着指标,他来到了约定的包厢。外头站着数名黑衣人,确认他身上没利器后才放他进入。里头的男女,看上去都酒意染身,神智也不是太清楚,这让禾霂却步了。
「禾霂你来啦?」包厢正中央坐着一名男子,男子热情的喊了他,而他身边围绕着的女子,各个身材姣好,「别楞着,快过来我旁边。」
女子腾出个空位让禾霂上前,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移,禾霂不自在地抽了身子。
「席义寧……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禾霂没想过自己会和他联络。
当时,他只想着要逃跑,逃到相褚找不到他的地方。而第一个直觉想起能帮助他的人,就是席义寧。
于是乎,他循着网路上的资讯,找到了这。
「就说你会需要我的帮助了。」席义寧拿起桌上的酒杯递到禾霂眼前,眼眸间有着藏不住的耻笑,「敬,失败的相褚和懦弱的你。」
席义寧身旁的朋友跟着大笑,唯独禾霂,一语不发的盯着酒杯不放,想,为什么要受到席义寧高中所说的话影响,又不是穷途末路,干嘛非得找他帮忙。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相褚不是和他说过,别与席义寧有过的交集。
意识到自己正犯下荒唐的错误,禾霂连忙起身,仓皇落下句:「我先离开了。」
孰料,禾霂被抓了回来,甚至压在了沙发上。席义寧强迫他喝下,他一点也不想沾染上的酒。酒味苦而呛,促使了泪液的孳生。
「干嘛急着要逃?我看起来会对你怎样吗?」不晓得是因为酒精作祟,还是说席义寧真的生气了。总之,他双眼佈满了血丝,让禾霂不敢再多看一眼,心底也不断祈求,席义寧能放过他,而相褚能出现在身边。
眼看着身下的人泪眼汪汪,甚至刻意回避了视线。席义寧细读了他呢喃的字句,连贯起高中种种的场景,思路也就通了,「你该不会喜欢相褚吧?」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禾霂抿紧了双唇,眼泪掉得更加猖狂。
「喜欢他做什么?」席义寧觉着可笑,抓起禾霂的脸颊,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相褚这人对任何事都不上心,三分鐘热度,他只是和你玩玩的。你别跟他认真。」
「我这边也有很多不错的男孩子,」席义寧环顾了四周,最后定睛在身下的禾霂,「不然我也不错,反正都是男生,应该没差吧?」
每一句无心的话都如同一把把利剑,击碎了禾霂所剩不多的尊严。他厌恶世界的不公平,更讨厌自己生存在这弱肉强食的社会。
即便如此,他还是得努力过活,为了母亲、为了相褚。他试着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世界。
「你这个垃圾,没资格碰我,给我滚开。」禾霂好不容易挣脱了席义寧的魔掌,却在推开门的那瞬,又被外头的保鑣给推回包厢内。
「禾霂,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敢说我是垃圾,你是第一个。」席义寧掐上禾霂的脖子,双手越发使劲,彷彿要置他于死地一般,「你知道要让一个人崩溃该怎么做吗?」
席义寧将唇畔缓缓凑近禾霂的耳窝边,细声呢喃道:「杀了他最爱的人。」话落,席义寧癲狂般的大笑。如同一隻被利益吞噬的恶魔。
人在危急时,所做出的反应,总不如过往。
禾霂拿起一旁的酒瓶,敲碎,直直往席义寧眼睛刺去,他不想再看见席义寧用訕笑的眼神看着他。情感终是压过理智,活在黑暗太久,发狂起来更是无所畏惧。禾霂连围观的民眾也不放过,直至尖叫声四起,才让他回神。
禾霂吓傻了,扔掉手中沾满鲜血的利器。
随后,警察来了,将他以现行犯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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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像是被掐住一般,连气都喘不上来,相褚真切感受到禾霂的恐惧,更气愤社会待人的不公。
他们凭什么捏造事实,去虚构说,禾霂胁迫席义寧给他一份正当工作,因谈合不拢才动手杀人。
警察甚至正义言词的说,那些酒友是证人,也透过监视器确定是禾霂先动手伤害席义寧。
种种跡象表明,禾霂就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可真相却是席义寧的父亲,为得不让他所做的破事被公诸于世,收买警界高层,让禾霂认罪,不管用什么方法。而相母也透过关係,让相褚找不到律师替禾霂出庭。
「好噁心,大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噁心了。」相褚受不了心上的折腾,砸碎了一旁的诊疗仪器。
博士见相褚情绪溃堤,擅自暂停连线,上前安抚他的情绪,「您还好吗?确定还要继续?」
「我没事。」相褚抹去眼泪,深吸口气,「请继续播放禾霂生前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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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五日,禾霂生前倒数二十四小时。
进牢狱后,禾霂从不让任何人见他,包括相褚。
前程似锦的他,不该与杀人犯牵扯上关係。
坐在书桌前,禾霂拿出纸笔,开始书写下,一些没人相信的独白。
我不是杀人犯,可是没人相信我。
大眾都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物,媒体所报导的内容,没想过我遭受到哪些不人道的对待。
他们逼迫我签下认罪书,用最糟糕的方式。
我不得不妥协,因为太痛了。然而我的认罪,换得的却是永不见天日。他们说我万恶不赦,判处死刑是刚好。谁要我身处在这种腐败的社会,只能接受。
相褚,你是阳光,炙热且耀眼。
而我,只是贪恋阳光的凡人。
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你让我明白,原来被爱是多么让人依恋。
依恋到离开你时,世界简直崩毁。
所以我选择植入晶片,为得是以后想见你,能有个管道。也能够证明我的世界,曾来过一个你。
相褚,是真实存在,而非我的幻想与虚构。
关于伤害他们,我不认为我有错,更不会为此而道歉。与其被如同那些人一样糟糕的社会结束生命,我寧可保有身体的自主权,他们没资格碰我。
相褚,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难过。
我知道你一直相信我不是杀人犯。
可是除了你以外,没人相信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