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酒?这才几点。」
「七点半。」戴米恩神情自若地看智慧型手錶,回应闵舒菀,「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清醒时的他就没太正经,更别说是现在微醺时的模样。闵舒菀一看这样的他,瞬间毛了起来,她才不是怕他毛手毛脚,一个对女人硬不起来的男人是有什么可怕?而是......「你最近过得不错?」
闵舒菀听不出他这话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嗯、嗯,还行!还行!」她只想敷衍带过,毕竟戴米恩那与身俱来的超能力,让她很恐惧,她怕被他看出她与许顁宽真实的关係,或是她与邱胤翔两人的事,她脑袋瞬间冒出很多不该有的画面,光想就让她吓出一身冷汗!
「我看你不行啊?!怎么额头冒汗?」戴米恩想上前关心,但闵舒菀却足足往后退了一大步,或许是做贼心虚,她不敢与戴米恩有眼神交会,「是怕被我看到什么吧?」戴米恩一眼就看出闵舒菀种种不寻常的表现,他也老早习惯身旁有人这样防着他。
「感觉挺有意思的,」戴米恩说这话时闵舒菀简直心凉了一半,他这不会是都看到了吧?她努力告诉自己现在拜託不要想到她与许顁宽或邱胤翔间的事,但越是如此脑海中却一张又一张的浮现各种裸露煽情的画面,她吓得在包里赶紧找寻钥匙,再不离开就怕一发不可收拾。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看到什么了吧?我才没么缺德,老窥探他人隐私,再说,我也不是这么感兴趣。」闵舒菀此时卸下心防,但却仍不敢大意,「但是,」戴米恩话锋一转,「对你我却觉得很有兴趣呢。」他无关紧要的窃笑,说这话摆明了想让闵舒菀焦虑,他喜欢让周遭的人陷入恐慌,深怕自己的秘密被发觉模样,「看来之前给的见面礼让你衝击很大,见到我像撞鬼似。」
「……没这回事。」
「是你男友不喜欢我吧?」戴米恩转移话题的速度快得不眨眼,闵舒菀这都还没反应过来。但只要能让他不再纠结于她的私事,她到还可以应付着点。
「我男友?」闵舒菀眉头一皱,男朋友?她对男朋友的记忆还停留在柳霖这位前任上,但两人鲜少交集应该不至于让戴米恩有联想的空间。但她一看戴米恩眼神不对,才意会口中指的“男友”早已不是柳霖,而是许顁宽,她赶紧改口:「许医师他没有啦!怎么会呢?」并且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她多少有感觉得出许顁宽对戴米恩不怎么有好感,「你多想了。」
「这么称呼好陌生,你私底下也是这样叫他?」那颗前一秒松懈下来的神经却又瞬间紧绷,「这是欲盖弥彰啊。」戴米恩大笑,「无所谓,喜欢我的人多的是,又何差那一个讨厌的人?」戴米恩向来说话耿直,从不顾忌他人的眼光,无拘无束地过生活,即使性倾向至今无法获得家人的认同。
闵舒菀没说话,但却打从心底佩服戴米恩,他不畏惧世俗的眼光,活得轻快大方,要是她能有他一半,是不是不会给自己添上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晚上八点半,医院。
「你拿这什么东西来?医院的食物难吃得要命,你这存什么心啊?有要让我快復出的意思嘛?」邱胤翔住院这几天,除了闵舒菀就只剩经纪人安格斯来医院看过他,就连孙艺琳也就来过这么一次也没再看过。他给邱胤翔带补品、维他命、灵芝和鸡精,提盒几乎堆满床边,但邱胤翔却不领情。
「这些都是老闆给你带来的,要你好好休息,其他的就烦。」礼到人不到?邱胤翔不以为意。说来也怪,邱胤翔好歹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公眾人物,但怎么就不见新闻报导?几度他刷着SNS搜着自己的Hashtag都没有发现半点新闻。
「老闆把你车祸的消息封锁,这几天都在跟律师团讨论代言的事。」安格斯一本正经,对邱胤翔的冷嘲热讽习以为常,倒是这几天有闵舒菀,可以不用为他瞎操心,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邱胤翔不是安格斯的君,却是他谋生的一项利器,但也自从跟他后,不知死了多少回。
「呿!」 邱胤翔哧之以鼻说道:「这是看我没利用价值了,想放生我吧?」
在老闆眼里不管邱胤翔到底是运动员还是大明星,因为头衔一旦没了也就丧失其商品的价值,更不具有任何意义。运动员的生命週期短暂,只能趁着体力还好、技术还行的年轻岁月拼了命的发光发热,尤其像邱胤翔这种拳击手,哪怕只是一点小伤,每受一次伤都是步步将自己推向死亡。
「也别老是这样想,你好段时间没休息,趁养伤这段时间当是给自己放大假吧。」疗伤这两字可说是运动员的大禁忌,虽说这是运动员不可避免的职业风险,尤其邱胤翔所从事的拳击,甚至因为过于危险不被列入奥运的竞赛项目,却也因为血腥,凡事开赛都能瞬间秒杀,一票难求程度不输国际级歌手开演唱会。
邱胤翔没力气与安格斯争辩,倒是留意到了时间,这都几点闵舒菀还不出现?加班不成?
「其他事你就先别操心,专心养伤先,你还年轻,这点小伤不过一阵子就好了。我倒是比较担心车祸的事情闹大,啊那女的,是可以信赖的人吧?!不是说两人以前是男女朋友?」
邱胤翔露出鄙视的眼神看着安格斯,「我伤的不清,她半根寒毛没掉,是有什么好怕啊?」是前任又如何?他们的关係可不是那种会互粉互讚的,分手如形同陌路,没有交恶已经算不错。
安格斯努力表现出和顏悦色的模样说道:「这事我们前几天已经谈过了,是你闯红灯撞上她。」安格斯还算明理,大概是帮邱胤翔收拾太多烂摊子后,也得学着教育他,「我今天来也是想顺便和她谈谈理赔的事,倒是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见到她人?」
说时迟那时快,邱胤翔的病房门被缓慢推开,走进来的人正是闵舒菀。邱胤翔一看到闵舒菀就发火似的面着她喷,词语间甚至夹杂着各国脏话,安格斯简直被吓疯,赶紧制止他,并上前迎接闵舒菀,「闵小姐您好,胤翔才復健完,心情起伏有些大,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啊。」
闵舒菀也见怪不怪,哪天邱胤翔对她和顏悦色,那才真叫害怕,「不碍事,倒是这个时间您怎么会出现在这?」
安格斯还来不及答话,邱胤翔马上替他接下,「还不是来看你这看护有没把我搞死。」
「想弄死你还不容易,水杯里下药,熟睡时捅刀,这都不是难事。」这番话呛得邱胤翔差点中风,在安格斯眼里大概就只是怨偶,岂能料到闵舒菀这是在暗地里嘲讽邱胤翔昨晚对她做的事,「但只可惜我不是这样的人。」邱胤翔语塞,这能当上记者的,大概是有上过基础辩论课吧?!
「闵小姐,我这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来是想谈和解,就算两人过去不愉快,但也都成年人,为这小事上法院也是磨耗时间,更何况错在我们,那车子维修的部分将释出最大的诚意。」
闵舒菀没说话,因为邱胤翔这一听简直傻了,「小事?!」安格斯上前一把手就是将邱胤翔摀住嘴,深怕一个差池坏了好事。
「但是,」安格斯话锋一转,「胤翔这伤短期间是不可能恢復,医师评估即使勤换药和復健,让骨头完整长出来也要数来个月,我就明白的和你说吧,他是公眾人物,受伤不单只是个人的事,而是两集团间的事,动輒牵涉到上千万的代言合约。我们这的立场是,在公司还没公开消息前,就请闵小姐在胤翔身边照顾着,别的人我们不放心。」
「荒谬!这太荒谬!」邱胤翔掰开安格斯的手,「我向来知道老大视钱如命,但这次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邱胤翔发火是自然,即使保护旗下员工也得有个限度,这次就连智商不高的邱胤翔都可以看出这操作,不禁让他感到心寒。
「这些话你对我发就好,可别让外人听得间言间语。」
「妈的,都什么时候,还管得着那些?骗得了一时,你他妈能唬厂商多久啊?你自己也说这復健路没几个月跑不了,那我消失的这段时间,又该如何向广告商那交代?脑子都进水了吗?」
「胤翔,你先冷静,」安格斯正在尝试没意义的安抚,但邱胤翔已控制不了开始歇斯底里对他大吼:「滚,你他妈给我滚!」邱胤翔开始甩安格斯带来的礼盒,他想上前制止他,但闵舒菀却拉住安格斯,并对着使着别靠近的眼神,「你没听清楚吗?给我滚!滚!滚!」
「好好好,我离开,但请你务必好好静养,我会再来看你。」安格斯还来不及和邱胤翔说声再见就被轰衝病房外,病房内吵杂的声音自然是引来外面一堆人旁观,闵舒菀和安格斯一同走在门口,他没好气色,说来他也挺衰,弄得里外不是人。
「闵小姐,这阵子他情绪不稳,还得你多担待些,你应该也是满腹怨言,但就看在两人的关係,他请你做看护自然也是信任你,这事不会太久的,麻烦你了。」闵舒菀没说话,只是对安格斯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说完他便离开医院。
闵舒菀走进病房,邱胤翔呆愣地看着前方不发一语,闵舒菀上前给他递杯水:「喝点吧,刚才说了这么多话,也该渴了。」邱胤翔不理会她,却也没对她恶言相向,「这世上运动项目多,为什么偏偏就选最危险的一项?」他仍旧没有回话,更没有接过闵舒菀手中的玻璃杯,当她准备收回时,邱胤翔却是恶狠狠一把夺过。
他冷笑道:「你懂什么?选择,向来不是人生来都有权利,当你在体验正常的大学生活时,我是按三餐被当成沙包打,不要以为自己在萤幕前高尚就能站在上帝视角检视别人,你没那资格。」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职业多高尚,我见过的血......应该不比你流过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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