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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舒菀进服务处时已经中午,碰上夏日节约的口号,除餐饮小吃业外,午间时需执行断电政策。此举有两种意义,第一无非如同字面意思,要求民眾能多加节省电源;第二则是迫使业主得让劳工们好好休息,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台湾道地知名的惯老闆一逮机会便尽可能地压榨员工,节约政策什么鬼?不开灯做事总行唄?
    不过,因为这政策背后的推手正是自家老闆沉丞帆,平日里就算加班超时,但自己推的政策若不执行岂不是给外人看笑话,所以中午时分办公室也一片漆黑,唯一的光线是玻璃窗外透进的阳光,没人在的服务处连冷气也关着,各办公室也门窗大开,倒是沉丞帆的办公室里传来键盘的敲打声。
    她顺着声音靠近,总觉得眼前的场景是曾相似,「......啊,是昨天的梦。」她没提防的发声,倒是引起沉丞帆的注意:「午休还没过,你就来了?」连对话也有点神似,这不会真做了个预知梦?
    既然都被老闆逮个正着,也没好意思点点头溜走,她走进沉丞帆的办公室,「帆哥上午好,这时间您没去吃午餐?」她左晃右晃理应看到Vanessa,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还是Vanessa给您去买?」
    「她啊,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大概是太久没有纵慾,一早就请病假。」一听沉丞帆指昨晚Vanessa吃过量甜食的行为是”纵慾“,闵舒菀哭笑不得:「呃,那她现在状况都还好?」
    「能有什么大事,」沉丞帆说得相当不以为意,「大概是这阵子太操,想挨个假放。不管她了,倒是你就得接替她的工作。」闵舒菀一听,瞬间绷紧神经,一屁股就赶紧往沉丞帆座位前的空椅坐下,从包里拿出她的记事本,正准备领命接旨。
    沉丞帆看她突然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Vanessa说你昨晚很紧张?一个国宴而已,应该不至于才是,这跟见过眾多大场面的闵记者调性不大符合啊。」沉丞帆的调侃,瞬间让闵舒菀卸下沉重的包袱,她一时间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有其他兄弟姊妹吗?」前一秒还在开她玩笑,下一秒却突然正经得让她不要不要,大概是想缓和现场尷尬的气氛吧,「我猜大概是有弟妹,因为总能从你身上看到一股领导范,不知道我说的是否有误?」
    「呵呵…...」闵舒菀卸下紧张的情绪,「有个还在唸大学的妹妹。」
    「啊哈!」沉丞帆对于自己精准的判断感到相当自豪,没有多想便脱口说出让闵舒菀害臊不已的话,「大概也和姊姊一样漂亮吧?」低头办公的沉丞帆没有察觉出闵舒菀表情的异常,告白来的太急促,她压根没来得及消化,他刚刚是说她漂亮?
    这画风跟梦境十分相似,闵舒菀一下子胀红着脸,她不敢相信平日里总是正经八百的沉老闆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比起这更让她心底雀跃的是这话从这男人嘴边说出,但这或许只是套话,如果当真是不是很可笑?
    办公室沉静一片,沉丞帆没有察觉闵舒菀的尷尬,似乎他也很享受安静,直到3A党进到办公室才活络些,「咦,舒菀来啦?」小安靠在办公室门口,「吃过了吗?」闵舒菀点点头,正准备起身离开办公室时,沉丞帆突然叫住她。
    「午休过后跟我一起去参加西稕大桥的动土典礼,你今天得接替Vanessa的所有工作。」沉丞帆刻意强调『所有』两字,闵舒菀一听简直绷紧神经,完全没料到Vanessa不在导致的骨牌效应。
    小安当然也被沉丞帆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她也看出闵舒菀面有难色的表情,但她却没有站出来反应,尽她一个小主管该的义务,甚至有些半看好戏的心态作祟,『哼,谁让你昨晚得瑟了?』
    但情理上,职场上,该做的表面她还是有稍微显现,「呃,帆哥,这样不好吧?舒菀才刚来,一下子给她这么重的量,怕她会吃不消呀!」小安这话看似替闵舒菀求情,实则是明摆着酸着她,这话不是不能说,而是面着当事人面前说,岂不是要给人难堪?
    「不会,」沉丞帆倒是很快就否认小安的论述,「让新人最快进入状况的方式,就是实地操作,就这样吧,不要再说了,我很忙。」小安没再继续说话,虽然这结果也达到了她的目的,但莫名被沉老闆狠甩巴掌让她心底超不爽,跟沉丞帆久了自然可以从话语间明白他的背后意,光是最后那三字:『我很忙』其实就是意味着,你可以滚了。
    闵舒菀和小安走出沉丞帆办公室后,闵舒菀还和她道谢:「谢谢你刚才替我求情,不过帆哥说得也没错,我还得赶紧上手才能帮大家分担工作量。」小安对她这番话是相当不领情的,但表面上仍装得若无其事貌:「哎唷,说这什么话,大家一个团队的,你是我手下的,不帮你还帮谁呀!」
    看到小安大气的态度,闵舒菀像是卸下昨晚的顾虑,她老想小安会因此记恨,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多虑,小安哪会是这种人——?相比小安,闵舒菀真的是还没彻底的社会化啊。
    午休结束后,沉丞帆和闵舒菀两人便准备驱车前往西稕大桥。一路上,沉丞帆佯装是中午没歇着,要求闵舒菀开车,这也不假,一方面他又想看闵舒菀开车时的全神贯注,自己好几次和她间聊,她都没听见。
    大桥的动土典礼其实很简单,沉丞帆到场就是说些陈年老梗的祝福词,同时不免为年底选战拉票,这言论和气势简直在进行辩论会,底下其他党共同竞争立委的候选人几乎难以与他抗衡。
    在执行动土仪式前,还先进行祭拜,不多但却繁琐的仪式,这是闵舒菀第一次参与动土典礼,一行长官带着工地帽,拿着金铲子在砌得四方正的土上,随着主持人的口号开始进行动土,祈求这座连接两县市的西稕大桥在建造时圆满成功。
    沉丞帆走到哪都是媒体注目的焦点,身旁除了几位维安保全,就剩闵舒菀一人,她一方面得忙着录音,还得注意不让自己被记者群碾压,当她现在换个位置来看记者群视角时才真纳闷:「原来我以前在别人眼里,是这个样子啊!」
    动土典礼结束后,沉丞帆今天算是没有对外行程,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多,闵舒菀正打算开车回服务处时,他却突然开口问起闵舒菀的外公宋天佑,甚至提出想要前往看望的念头,闵舒菀一听瞬间急煞:「啊,怎么这么突然?」
    「不为什么,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我现在不想回服务处,懒得面对那些公文。」沉丞帆有些类似祈求的口吻,她可以理解压力排山大,毕竟下週便是全民调,即使他胜券在握,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只是他可以去的地方很多,怎么偏偏说要去她外公那?
    沉丞帆也不是看不出闵舒菀的疑虑,毕竟谁会无缘无故去拜访员工的亲戚,还是外公!但闵舒菀也不好拒绝,便拨通了外公家的电话,确认外公在家后便驱车前往。
    四十分鐘后,闵舒菀将车停在乡间一间大宅子门口,原先熟睡的沉丞帆也终于醒了,「到啦?」低沉却温柔的嗓音,他轻揉着双眼,眼白还带有些血丝,这一路上沉丞帆是睡得很熟,好几次睡个东倒西歪的,甚至冷不防地敲到车窗,这模样闵舒菀看着简直紧张个不得了,虽然老闆在外人看来只是个议员,但却可说是帝王之身那般宝贵。
    沉丞帆跟在闵舒菀后方,她推开铁闸门,穿过小院子最后走到门口,她正准备掏出钥匙时,门却被里头的人开了,「舒菀小姐!」迎面而来的是长年照顾外公的外籍看护安妮,待在台湾好几年的时间,中文早已相当流利,「老先生说你会来,真的来了!」安妮一见闵舒菀高兴的不得了。
    「安妮,外公在哪呢?」
    「老先生在后院浇花,我让他别做了,他就非得弄。」沉丞帆顺着安妮的指尖,看到纱门外拿着洒水器的宋天佑,闵舒菀带着她老闆走到后院。
    「外公,我是舒菀。」此时正背对着他俩的宋天佑别过头来,这画面简直让沉丞帆走心,偶像站在自己面前啊,即使内心有亿万个澎湃,却还是强忍着镇定,他微微一笑对着宋天佑,礼貌性地和他鞠躬,他和记忆里的一样,就是年长些,八十多岁头发仍却乌黑,丰腴的身躯是填满着智慧,岁月在他脸上画下太多歷史,那些为台湾民主争斗所留下的痕跡。
    闵舒菀上前将外公手中的浇花器接过,「浇花不都在早上吗,怎么挑这时间?」
    「前阵子养了夜来香,总是在等开花,久了也习惯在晚上浇花。」宋天佑的言谈让沉丞帆感到相当有趣,眼前祖孙俩站一块的画面,他看得相当温暖。
    「外公,和您介绍......」太久没见到外公,竟然把沉老闆晾一旁,倒是他也不介意,小迷弟哪怕是远远看着偶像都很满足,「他是......」当闵舒菀正准备开口时,宋天佑倒是比划不让她说的手势。
    「大名鼎鼎的沉丞帆,我哪里会不认识?你外公就是脱离政治很久,但这国会战将可是知道的。」一听到偶像称自己是战将,沉丞帆实在再也憋不住那股雀跃,就是走上前又是鞠躬又是握手,「沉议员怎么会来,我不碰政治很久了,还是......以孙女婿的身份?」
    「外公!」闵舒菀不可置信外公脱口说出的“孙女婿”,她突如其来的失态,也让沉丞帆吓了一跳,但相反的他却没急于否认,反而是说了让在场的人更瞠目结舌的话:「那,我有这荣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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