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母虽然很兴奋,但是一看殷父和女儿都一脸镇静的模样,也不太敢马上就问男方打算婚礼该怎么筹画这种问题。
于是原本火热朝天的客厅又冷静下来,四人各自上楼休息。殷露霜刻意带李烟霄到二楼的阳台,殷家的阳台建在后方,正好朝着山坡的方向,一眼望去,中部城市的景致一览无遗。
只是此刻是夏日的午后,怎么说都还是很热。两人站在阴影的地方,殷露霜表示自己会长话短说,下一秒鐘甚至把戒指也摘下来了。
李烟霄伸手阻止对方,不确定究竟是因为天气热还是恐惧被殷露霜一次次拒绝,李烟霄的手微微颤抖着,只有太阳下的影子出卖了那隻手的颤抖程度。
「为什么你那么轻易答应了我的邀请,还不说那只是一纸契约。可是现实来了,你总是拒绝?如果说之前我和何家的关係也就罢了,现在我已经,已经和何家没有一点关係了,你为什么总要拒绝我?」
难道是因为这个叫”李烟霄”名字的人已经一无所有?不再是香港最受崇敬的商界明日之星?抑或是不再拥有李氏集团那么庞大的资產?
李烟霄很想问出口,但是他不敢。他心里希望不是那样,殷露霜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可是他又跨不出那最后的一步去探究。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的眼神,终于知道为什么母亲总是对父亲的一举一动充满了冷漠。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当然对方做甚么都和自己没有关係。
李烟霄害怕殷露霜的拒绝,会不会其实源自于对自己没有任何期待。因为没有期待要在一起,没有期待会有未来,所以一再忽视他的真心。可这世界上还有甚么感受,比得上被自己喜欢的人忽视更痛苦?
可是聪明一世的李烟霄,却没有发现自己犯了个罗技上的谬误。前一天还讚许殷露霜是个不爱富的人,此时此刻却又觉得对方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富有,所以不喜欢自己了。漏洞百出的想法,也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巨人也显得渺小。
「这跟你单不单身没有关係。不对!我的意思是,当然首先你一定要是单身,我北就没有和已婚人士纠缠的习惯。」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真得很热,还是紧张,李烟霄的后背汗流涔涔,「我知道,我记得你说过的,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越到后头声量越小。
殷露霜不记得曾经见过这样的李烟霄,她在后来的日子李,才知道原来眼前的男子就是出身香港四大家族之一的人物。他本该有着骄傲的本钱,恃才傲物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成就。
却站在台湾中部一个小镇上的一栋建物的小阳台上,头上顶着炙热阳光和身为平民的她说着请求的话。
殷露霜自认不是个放不下的人。往事可以随风,毕竟她是个只想专注当下和未来的人。
李烟霄的大掌包裹着殷露霜握着戒指的那隻手,眼底深处满是眼前女人的身影,「霜霜,就只是给我个靠近你的机会。曾经我们都各自被绊住了,可是现在上天替我们排除了,你还有甚么可犹豫的?」
是啊?还有甚么理由拒绝对方?
殷露霜想不出来半个。
就在午后毒辣太阳的照射下,殷露霜想通了,一展笑顏,「说好了,就只是先交往!那戒指还是要还你的。」
殷露霜把戒指往李烟霄的方向推,李烟霄就又施力往殷露霜的方向推回去,大太阳底下的两人,像在练习太极拳。
「这枚戒指可是我爷爷送我奶奶的戒指之一。就当作是我们的信物吧,时刻提醒我们,你看好吗?」其实李烟霄真是怕殷露霜反悔,毕竟自己现在除了名下在上海有一间公司,和香港的那栋祖宅之外,可说是什么都没有了。
殷露霜点点头,没有反对。两人重新回到房子里,李烟霄绅士地先送殷露霜回防,停在门口前,甚至尝试着在对方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等到李烟霄回到客房后,依靠在门板上的他全身已经湿透。
就这样,一个休憩的时刻过后,李烟霄和殷露霜重新确认了关係,也昭告了殷家两老。
最开心的莫过于殷母,频频说值得庆祝,但是两老对于外出还是有点心理上的负担。
李烟霄看不下去,打了几电话后,殷家门前就停了几辆武装的黑色休旅车。车辆抵达前他就让另外的三人打包外出的行李,说是要送他们到殷家豪学校的城市,暂时远离这里。
殷母一听可以去找儿子,就没有反对,殷父则是表示要和李烟霄单独谈谈,也打发殷露霜再次上楼。
「伯父有话要说?」
两人各佔据客厅的沙发,殷父苦笑了一下,「既然你和小露已经确立关係了,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了。烟霄啊,我知道你一定来自大家庭,老实说我女儿之前也嫁给了澳洲当地有势力的华人家庭,结果你看,哪个家庭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苦恼……」
李烟霄果断地打断殷父,「伯父,那您可以放心!我父亲母亲都不在世了,生不生我都没有意见。您知道我对霜霜的心意的,上次我就表明过,但是,那时候我,我的情况您也知道。现在不会了。」
李烟霄担心殷父对他没信心,赶紧把自己的状况在老丈人面前解释清楚。李烟霄曾经因为要握住权力,放弃了殷露霜一次,这次解决了所有问题,就是为了重新追求殷露霜,怎么说都不能因为任何理由而放弃。
「喔,原来你父母都不在了,那真是遗憾了。但是,除了孩子,还有其他的,譬如说,你们似乎也没有认识很久……」殷父几乎没有听过李烟霄的名字,那个曾诚还曾经和自己女儿一起从台北返乡过,自从两人分手后,女儿好像就,去了上海工作。那又是甚么时候结识李烟霄的?
「很久了,伯父。霜霜曾经在上海工作,您记得吗?」殷父一听上海,马上点点头,李烟霄再继续瞎掰着:「就是那时候,我们工作认识的。」
解开了殷父的疑惑后,两人才又重新热络起来。「好了,伯父,您也赶紧去收拾吧,等下车子就来了。」
等到一行人收拾好后,也给殷家豪打过电话了,一家人准备稍晚见面,就看见车辆抵达家门口了。
一共三辆车子,殷父殷母共乘一台,李烟霄想当然尔牵着殷露霜坐上了第二台,第三台则是放行李,保鑣们也分乘三辆车子。从中部到北部很近,两个多小时就抵达了当地的五星级酒店。
殷家豪也早就等在这里,他见了李烟霄只点了点头,然后就和殷父殷母先上楼安顿去了。
李烟霄带着殷露霜,刻意晚了一步搭乘电梯。他当时打电话给保全公司的时候,也交代要订酒店,而且要总统套房,不过可惜只有一间,于是就安排给了殷家两老。
等到李烟霄一行人上楼来了,就看到殷家豪站在总统套房门口,就像是在等他们一样。
「怎么了?」殷露霜也好奇自己弟弟为何还站在房间外。
「里面有两个房间,你和爸妈睡这吧。我回宿舍去。」
刚才来的路上就听李烟霄已经交代要订四间房,足够殷家豪留下来,剩下一间还可以让保鑣轮流休息用。
于是殷露霜说:「你也留下,你回去爸妈会担心。房间够的,不用担心。」
殷露霜说话的当下,殷家豪眼光始终盯着李烟霄,李烟霄也发现了,于是先让殷露霜进去套房收拾行李,只一个眼神,就唤得殷家豪到另一个房间谈话。
两人进房后,殷家豪也不矫情了,一开口就先向对方道谢,他刚才都听母亲说了来龙去脉,确实遇到这种事情,还是能避则避。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加上父母亲年纪渐长,殷家豪自己又还在学校念书,真要说起保护家人,他自知还不够格。
李烟霄摇摇手,也难得放松了下来,但是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他猜测对方一定也满肚子问题想要问。正好这房间有个很大的起居室,两人一左一右佔据沙发上。
「有甚么问题,问吧。」
殷家豪还是望着李烟霄,但是神情已经不似刚才在大厅那样紧张,「我妈说你和我姊订婚了。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过你,你是甚么时候和我姊交往的?」
果然一家子都是殷露霜的护花使者。李烟霄照着刚才给殷父的答覆回答殷家豪,可殷家豪显然没那么好打发。
「我记得我姊去上海工作,她还传过讯息给我,要我暑假……」像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殷家豪脸上竟然露出隐忍着巨大痛苦的表情,连沙发上隔着三四个人距离的李烟霄都想问他怎么了。
「总之,所以你是我姊的老闆?」
「算是吧。」李烟霄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心虚。
「但是你那时候没追她,等到她去英国念书,又回台湾,然后又远嫁澳洲的时候你都没出现,现在出现还和我姊订婚了?」殷家豪脸上古井无波,语气却像是问对方:你这剧情写得想骗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