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目是十点,摄像机结束录制,方才的镜头被送去剪辑,包括方才打闹,探讨性取向。
不出意料,「郑万」的超话又会活起来。
下了镜头,T之首领由首领变作直女,在放关于美食的教程。
「大家好,我是Siri……」
万泉看了一眼,视频正在做甜品,做的是戚风蛋糕,正在讲戚风蛋糕是如何做法。
郑情同回看了一眼:「多拉不是十九。」
她在介绍主播,万泉问:「多拉不是十九?」
大床房内罕见安静,她们未等「叙旧」,便在摄像机前表演「亲昵」,实际几月未见,已将对方的喜恶忘记。
郑情同介绍:「我最近喜欢的主播。」
方才的玩闹闹出许多灰,她拥有洁癖,先起身去到洗手间,将手放进洗手池,以肘打开水龙头。
水流出了。
两个人在两个房间,一个洗手间,一个卧室。
水浇在手指,心事像是从心头流到地底,郑情同不是未有心事,相反她的心事很多,一心在计划事业,一心在注意感情。
事业上目前试到一部电影,是「陈广胜」的新作,叫《十八南漂》。
《十八南漂》在定角前,用过顿餐,郑情同请客,同剧组几人吃海鲜。
「我们许久未见,不论主角会否是我,都开工大吉。」
「开工大吉、开工大吉。」
手机斗地主未知是谁炸了,倍数翻了一番,包间的门被服务员敞开,送进一盘「海鲜大咖」。
「余绕梁会演么?」郑情同问。
陈广胜厚唇叼着烟,打出一张对叁,道:「男主角他演不了。」
郑情同短暂地撂下心。
感情上,她无法处理与余绕梁的关系,于是刻意回避,她有叁段情,余绕梁是第叁段,万泉是第二段,如今该处理。
只是处理起来并不轻易。
洗手池内有许多肥皂泡,堆砌做一颗山,郑情同看了一眼,将水龙头抽出来,沿着四壁在冲。
她并非是从前自己,已经十八岁,有些事情真的清楚,清楚那一夜同万泉是乱性,现下维持距离是「负心」。
万泉问:「你是T之首领?」
隔着一个洗手间,心又在悬,方才卸下去的心事,顺着水龙头重新回到郑情同的心里。
有一些发闷。
「我是Z。」她道,「直女。」
「我不大相信。」万泉的声音距离不远不近,「哪有直女看陈乐?」
郑情同将洗手池冲干净,拿了一件毛巾:「我是有些弯了。」她坦白道,正擦手指,一根骨节一根骨节地擦干净,「至少现下是弯的。」
「你是甚么属性?」
郑情同反问:「你是甚么属性?」
「我是T。」
郑情同道:「我亦是。」
她不是,按常理她是P:「我们撞号了。」
撞号,多荒谬的借口?
「我是P。」万泉改口了。
郑情同从洗手间内出:「万泉。」她顿了顿,塌在腰侧的双手动了动,「我……」
她的腕线过裆,裤子穿的是多排口的牛仔。
面对感情,郑情同始终在逃避,未讲拥有可能,未讲未有可能,保持「体面」,但「体面」通常让人多情。
情绪梗在喉咙,又别过首。
「你说便好。」
万泉拥有见一眼便忘不掉的脸,骨相流畅皮相很好,她是大方。
郑情同方才预备的「坦白」一句话说不出口。
我对你未有感觉,我同你只有友情,我仍旧在恨你,我交了女友,我……
她只是说:「我去买新房间。」
在郑情同心里,万泉是体面人物,决计不会计较,闹出感情事故,但万泉堵住前路。
无几两肉的手臂挡在前,仿佛能见骨头。
「你是同性恋,我亦是。」万泉顿了顿,道,「君未娶,我未嫁,为甚么……」
一只手是羸弱,未有任何肌肉,郑情同拿住万泉的手臂,向后一别:「我并非是滥情人物。」
两双手间互相交合,手臂别在万泉的腰间,她别过身向门前走,门暂且开着,万泉一下挡在门前。
「哐」的一声响,正门被阖上了,万泉问:「你是有女友了么?」显得很镇定。
她磕在门前,身份分明很贵,但是在温和地道:「回答我。」
郑情同道:「有了。」
「是谁?」
郑情同轻轻地摇首,把住万泉的手向前进:「你不知道。」
她是既感性又理性,每个骨头同在情绪,记得她的每个表情,每个越过「朋友」界限的瞬间,不止是手误洗了衣裤,在青春激情的时分,郑情同亦有向万泉靠近。
用情绪的眼神,意切地将嘴唇抵在肩膀。
口中道:「万泉,我想家了。」
嘴唇抵在肩膀,想何处的家?
手要抚上腰间,想何处的家?
「我可以当叁的。」万泉道,「郑情同。」
她正在挽回,觉察到一段感情即将逝去。
「甚么?」郑情同道,怀疑是自己听力出问题。
「你考虑一下。」
「考虑甚么?」
「我。」万泉道,「当叁。」
万泉,出身在富裕人家的万泉,从小锦衣玉食,星途一帆风顺,追她的人能从北京排到广东,高考失利,粉丝不减反增,在郑情同面前挡住门。
「我未有不堪入目,不知你如何想,我的家庭能接受我的一切决定,我不缺钱,同你在一个团,大学志愿能够填北电,这次我一定会考上。」她说,「我现下模拟考,成绩在四百多分。」
郑情同道:「万泉。」
太荒谬了。
感情洁癖的她无法接受感情里有「第叁者」,她讲:「别再说了。」
万泉却道:「你考虑一下。」
郑情同摇摇首:「我无法接受感情里有第叁者。」
「为甚么?」
郑情同习惯有面子,罕见讲得很明:「会让我觉得恶心。」
一双手绕过万泉,同万泉抱了抱,旋即拿上把手,递出台阶:「你是不是未洗袜子?」
未洗袜子是个台阶,倘若去洗了,便能够忘记方才的事情。
万泉未有下,问:「她是不是有钱?」
郑情同别过首,两只手把着她的手臂,眼睛看向地面。
「我也有钱。」万泉道,「我的票数是家里人刷的。」
她不择手段了:「我不缺钱,你是不是缺钱?」
如同那日的郑情同,她们的性格相似,同是讲叁句以后,第四句一定后仰,做出的决定亦相似,郑情同在她身上看到自己。
「你缺钱同我讲。」万泉顿了顿,「好不好?」
郑情同看着她,止不住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