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据赵夏意所知,过去那场战争哪怕维持的时间门不长,但也有牺牲和损伤,许沐晨能回来,不论如何,她都知足了。半个月见一回也不错,多少人分别后就是天人永隔。
赵夏意大二和大三就是在这种状态中度过,大四那年赵夏意作为交流生前往首都大学进行为期半年的交流学习。她那座被她遗忘许久的四合院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四合院打扫的干干净净,夏天的时候刘清杰已经找人在堂屋里铺上了管道,哪怕冬天来临也不怕了,炭火一烧,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而在院子里靠南边的位置也移栽上了梧桐树,早春挪种,夏季时已经郁郁葱葱爬满了搭起来的架子上。傍晚在紫藤萝架下吃个晚饭再聊聊天当真是舒坦的不行。
跟谁聊天?
同学来时是同学,刘清杰来时是刘清杰,许沐晨来看她时当然是许沐晨了。
这样的环境适合生活也适合谈恋爱,如此安静的环境不好好利用那多亏啊。
他们不止谈情说爱还干这干那呢~
在首都大学最大的感触是,不愧是华国最优秀的文科院校。
赵夏意所在学院与中文系有课程重叠,有幸上过那教授的课。她才知道生活中的那爷爷变身那教授的时候是多么的严肃和严厉。有些学生甚至直接被训哭了,再想想自己,赵夏意真的觉得自己幸运无比啊。
中秋节时,许沐晨脱不开身没能过来,刘丽荣夫妻就放一天假也没能过来,赵夏意便将那爷爷接过来,连同刘运为老爷俩四人过了中秋节。
说起今后的打算,那教授开了口,“不打算考个研究生试试?”
刘运为挑眉,“首都大学的?”
那教授傲娇的哼了一声,“不然呢?”
如果考研,首都大学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赵夏意这几年只要暑假寒假几乎都在首都这边跟着那教授学习,如今写小说的笔力可不是从前可比。有一回她翻出以前发表过的引以为豪的小说自己看着都尴尬。
那教授和刘运为同时看向她,“你什么打算?”
刘运为笑道,“你如果去军报如今的学历也足够也能夫妻团聚,但若想更上一层楼今后往领导层发展我的建议是你能再读几年研究生。”
赵夏意也不准主意,打算问问许沐晨再说。
哪知她还没开口,许沐晨便说,“我有事要跟你说。”
赵夏意笑,“真巧啊,我也有事跟你说。”
许沐晨说,“你先说。”
赵夏意犹豫道,“那爷爷和外公希望我能考首都的研究生。”
“那挺好,考。”许沐晨说,“我的工作有调动。”
赵夏意皱眉,“调去哪里?”
许沐晨笑,“首都。”
赵夏意的心情顿时飞上天,“真的?”
那端的许沐晨也笑,“真的,但得明年四月份了。”
时间门不是问题,别说明年四月份,哪怕明年九月份她也能等的起啊。
哪想这话一语成谶,她考上研究生后第二年四月份许沐晨因为执行任务未能调任过来,一直到了九月份赵夏意研究生都开学了,许沐晨这才调任首都军区。
从鲁省军区到首都军区,还是平级调任,这堪比古时地方官调任京城了。其中难度多大赵夏意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很兴奋呐。
而此时许沐晨才刚过来报道,而且军区离着家的距离有些远,最后赵夏意就发现夫妻俩想天天见面还是有点难。
赵夏意就很方,难道还得等到研究生毕业?
原来的打算是毕业后去鲁省军报,现在许沐晨来首都了,那她的计划也得更改。
许沐晨便建议她去首都军报,但赵夏意觉得去了那儿可能也不能天天在家,就想到时候再说。
但时间门真的不经过,三年一晃而过,如今已经八四年了,赵夏意也终于研究生毕业了。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所以在分配工作时学校也考虑了她的情况问了她的意愿,最后还是去了首都军报做了一名编辑。
如此许沐晨便又在军区大院申请了住宅院子。但首都地段金贵,哪怕许沐晨级别上去了,能分给他们的房子也小的可怜。
当然,一个三合院对普通人家来说也不小了,尤其他们就夫妻俩住更是宽敞的很。
但赵夏意她以前住惯宽敞了,乍搬过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搬过来没几天赵夏意就去军报上班,而许沐晨要适应这边的队伍也很忙碌,两人忙起来的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面。
当然了,俩人见面的时候都很热情,俩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偏偏就有人觉得不对,赵夏意下班的时候就经历了不少一些上年纪人的询问,比如“你家孩子没过来?”
“孩子是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吗?”
每当这个时候赵夏意就只能笑眯眯的回答:“没有孩子。”
好了,一句话又捅了娄子,各路嫂子大娘大婶齐上阵,纷纷好奇为什么没孩子。
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是不是不能生?
有没有去看过大夫?
没有孩子可不行啊,结了婚怎么能没孩子呢?
赵夏意简直无语,这问题自打她大学毕业以来就一直缠绕着她,不说这些大娘大婶了,就是她妈都问过她好几回。
现在刘丽荣同志已经接受他们不生孩子的事实了,结果换个地方一群人比她妈还关心她。
赵夏意答案只有一个:“不想生,不会生孩子。”
再追问,那就只有笑眯眯。
不过几天的功夫,赵夏意和许参谋长没孩子的事儿在大院里广为流传,比这流传更广的是许参谋长的小媳妇中看不中用,别看那么厉害是军报的编辑,连孩子都生不了……
赵夏意工作忙懒得和一帮女人纠缠,问的多了,她直接不搭理了。
而女人间门的闲话最终还是发展到男人中间门了,有师长便问许沐晨,“听说你们夫妻还没孩子?”
许沐晨嗯了一声。
曹师长笑道,“怎么,有什么毛病?”
许沐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皱眉问,“什么毛病?”
“不是说你媳妇不能生?”
曹师长说的时候旁边就有人一个劲儿扯他袖子,然后他自己也后悔了,许沐晨脸很臭。
曹师长了然,男人吗,都好面子。
结果就听许沐晨说,“不是她不能生,是我不能。”
他慢条斯理的将沙盘复原,说,“因为我结扎了。”
曹师长:“……”
别说这年月,再下去几十年,肯结扎的男人也没几个。曹师长不知道未来怎么样,至少他认识的男人里面没人乐意结扎,这关乎男人的尊严问题。
尤其在还没生孩子的时候结扎,这几乎就是绝了生孩子的意思了。
可许沐晨非但去结扎了,还不当回事儿的说出来了。
许沐晨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但他却担心赵夏意受人非议,他看着曹师长道,“曹师长哪里听来的?原来家属院还有长舌男?战场上是不是能以一敌十?”
曹师长:“……”
他不该多嘴。家属院的女人也不该多嘴。
但曹师长还是忍不住问,“你都不打算生儿子养老?”
“养老?”许沐晨一本正经道,“我会需要个孩子养老?”
曹师长一想似乎也对,但好奇驱使着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听说你家里条件不错,那以后……”
“要么死前花完要么捐给国家做贡献。”许沐晨说的轻描淡写,“为什么一定要个孩子来继承,为了几十年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生个孩子来给我添堵,那我才是傻了。”
把生孩子说为添堵,这是曹师长头一次听说。
不光是他,就是其他人也觉得震惊。
不过因为许沐晨的澄清家属院里的话题有了更新,哪怕曹师长回去发了火也没遏制住这惊天新闻。
这年月居然有人不肯生孩子?
有知道点儿许家夫妻底细的人更纳闷儿,夫妻俩要钱有钱,要房子有房子,居然不生孩子?
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自己的孩子以后给谁?
这问题赵夏意不想回答,反正不能给你。
生孩子是他们夫妻的事儿,谁说也没用。
而到了此时赵夏意才知道许沐晨居然结扎了。难怪最近几次那样的时候也没怀孕,亏她还忐忑不安了一阵子。
但时间门长了,家属院的话题总会再变化,赵夏意和许沐晨的新闻过去也就过去了。
又过去几年许沐晨又升官了,成了副师长,赵夏意在军报工作收声有色,第二职业一直在维持,只不过从鲁省文化周刊变成了首都文化周刊。小日子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赵夏意偶尔还得出公差,离家的次数甚至比许沐晨还多。
就前几天她才去了趟南边儿,回来给许沐晨买了一身常服。
提前下班赵夏意直接去师部等许沐晨下班,办公室里曹师长说,“你媳妇来了。”
许沐晨抬头往外看,神色柔和,“我要请假。”
索性也没什么事儿,曹师长也没打算为难,许沐晨收拾东西小跑出去,曹师长感慨道,“这夫妻大概是异类了。”
但也真幸福啊,遥想他们年轻没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办公室里几个大老爷们儿难得有了感慨的时候。
许沐晨出来直接跑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夏意笑着把袋子递给他,“下午刚回来。”
冬天天黑的早一些,外头有些黑了,许沐晨开了车子载她出了师部,突然说,“听说首都新开了一家饭店。”
赵夏意知道,据说那是一家四星级酒店,服务和硬件设施非常完备,据说床垫子软的像踩在云彩里。
她迎着许沐晨的目光问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