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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出了大门后,耳边才算清净下来。
    两人很少见的手牵着手,漫无目的走走逛逛。
    从路灯旁经过,他们的影子被拉长再缩短然后又拉长。
    陈准牵着她的手一同指向地面:“你看看,地上两个影子。”
    许岁奇怪道:“怎么了?”
    “很快就变成一个了。”
    许岁大概理解了下他的意思,不禁笑道,“你好油腻。”她向四周瞧瞧,小声警告:“大街上都是人,你可别乱来。”
    陈准目光不屑,将她的手换到另一只手上握着,往她身后跨一步,两人的影子重叠,可不就变成一个了。
    许岁停下来看着地面:“你好幼稚。”
    陈准在她身后问:“失望了?“
    许岁装不懂:“什么?”
    “以为我想吻你?”
    许岁不答,推了推贴近她耳朵的那张脸。
    “回头。”陈准命令。
    许岁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刚想转头,陈准已经先一步掐住她两颊。
    许岁嘴唇被迫嘟起,眼前一晃,他脑袋从后压过来,吻住了她。
    刚好对面走来一对老夫妻,可能眼神不太好,停下来好奇地看半天,看清后哎呦一声,边笑着边绕路走开。
    许岁脸颊迅速升温,挣了下没挣脱。
    身前冲着外面极度缺乏安全感,她索性豁出去转身面对他,在来来往往的街道边,回应这个吻。
    不知过多久,两人分开。
    陈准近距离瞧了会儿许岁,抬手抹一下她湿润的唇瓣,又将几缕发丝挽到她耳后。
    “走吧。”陈准重新牵起她的手。
    两人一直往前,穿过路口,竟走到以前上学时每天必过的天桥。
    这座天桥有些年头,自打建成始终都没翻新过,每一级台阶都刻满岁月痕迹,桥板拼接处那条一寸宽的缝隙还在,可以非常直观地看到下面的铁道线路,从这之上跨过,总令人产生一种眩晕感。
    许岁停下来,探头往下看,但是夜里黑漆漆,她什么也没看到。
    另一边的拐弯处,仍然是卖活珠子的烧烤摊,老板全年无休地守着这个小小角落。
    两人朝那方向走去。
    陈准瞧着不远处那盏孤灯,问许岁:“《水浒传》你最后读完没有?”当年就是因为这本书,他们在天桥上打的赌。
    “读完了。”
    “怎么会喜欢这类书?”
    许岁回忆了下当时的心境,不怕他笑话:“我想穿越过去,冲上梁山,揭竿起义。”
    陈准表情有些扭曲:“孙二娘啊?”
    “怎么也鲁智深,当得起‘替天行道’四个字。”
    陈准忍俊不禁,转过头来,抬手摸着她顺滑的头发:“挺精致一小姑娘,可不行这么粗鲁的。”
    许岁也笑起来。
    他们走到烧烤摊,在小方桌前坐下来,聊了几句,老板竟还对陈准有印象,一时感叹岁月不饶人。
    陈准点了两瓶汽水、一条烤鱿鱼和三个活珠子,老板见到常客很开心,另外又送两个。
    陈准慢慢剥着活珠子:“你要不要?”
    “不要。”许岁仍然抗拒这东西,虽然听说它味道很鲜美:“你待会儿别想再亲我。”
    陈准哼道:“谁亲你。”
    许岁没理他,托着下巴看向桥下。
    微风缓缓吹来,空气里都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陈准剥好的那颗到底没有吃,他手肘搭着膝盖,目光和她定在一处。
    远方灯光闪烁,一行青烟在林间弥漫开来,伴着鸣笛声,有列火车驶向这边。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小时候的无聊游戏。
    许岁说:“输了我吃活珠子,赢了你背我下天桥?”赌注和当年一模一样。
    陈准瞧着眼前这人,她双眼水润,唇角上扬,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目光,许多年过去,仍然未变。
    在她面前,他大概就是如此没出息。
    “不如赌个大的。”陈准说。
    “有多大?”
    “我输了随你处置,但我赢了,”停顿片刻,陈准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你嫁给我。”
    许岁一愣,心跳如鼓。
    她视线转向这边,看见灯光从侧面打来,他高挺的鼻翼将面孔分割成两部分,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那双眼像含了许多种情绪,将她牢牢锁在视线中。
    “不敢赌?”陈准追问。
    许岁想借喝汽水的动作掩盖情绪,谁想刚喝一口就呛的咳起来。
    陈准帮她拍着背:“算了……”
    “有什么不敢。”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害怕他听不清,许岁清了清嗓子:“来吧。”
    伴随着长长的鸣笛声,那列火车缓缓驶近。
    他们分别给出猜测数字,再在火车行至脚下时准确数出来,最接近的那人赢。
    许岁说:“13节,我赢了。”
    陈准脸颊略绷,眼神瞬间暗淡下去,他摊一摊手:“听你的。”
    许岁一时没说话,她托着腮,视线追着那列走远的火车,一阵微风起,拂起她额前碎发。
    她看回他:“就罚你……娶我?”
    陈准蓦地抬起头,外面嘈杂,她声音不大,他害怕自己听错了,可那两个字又的确真切地传入他耳中。
    陈准紧紧盯着眼前这人,良久,探身掐住她后脖子,他没有说些至死不渝的承诺,也没激烈地亲吻她,他只勾紧手臂,将她搂入怀中。
    此刻,没什么比这个拥抱更充满力量,陈准把脸埋进她颈窝:“许岁,谁反悔谁遭报应。”他温柔地说。
    这天回去,陈准背着许岁下天桥。
    多年以后的这副肩膀已经宽阔到足够撑起她的重量。
    许岁枕着他肩头,还有些迷糊,“我们只是散个步 ,就把终身大事决定了?”
    陈准好心提醒:“后悔的人遭天谴。”
    许岁赶紧闭紧嘴巴,她趴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傍晚,她埋怨道:“那时候你把我摔的别提有多惨,手肘和膝盖蹭破了,还差点以为自己脑震荡。我疼得直掉眼泪,你却一转头溜走了。”
    陈准步伐稳健:“以后不会了。”
    “我比那时候重很多。”
    “刚刚好。”陈准捏了捏她大腿:“我喜欢有肉的。”
    “猪更有肉。”
    “猪没你香。”
    许岁轻哼一声,这个比较就算赢了,她好像也没那么开心。
    两人说着无聊的话,走完台阶陈准仍背着她。
    这里到铁路家属楼大概十分钟路程,陈准不觉得累,直到离小区门口还剩几米远,他才将她放下来。
    后来的某天,陈志远正式登门拜访,和许康夫妻谈论两个孩子的婚事。
    起先郝婉青还有点别扭,背地里许康的一句话令她彻底无话可说,他说:“就当为我,在我闭眼前,想看着女儿佚?成家。”
    所以两人婚期顺利定下来,刚好是转过年的青年节那天。
    五月份,许岁参加了二级建造师考试,她背题时间短,考前准备不太充沛,很遗憾挂了一科,打算明年继续考。
    半个月后,她搬回南岭住。
    许康身体状况算不上好,也不算太坏,实在没必要让她继续耗在顺城。
    后来许岁想到一个把彼此都照顾到的办法。她在医院附近给两人租了套一室的电梯房,解决了许康上楼困难的问题,距医院五分钟路程,郝婉青可以直接推着轮椅带许康去透析,不用叫车了,更不用每次都低三下四求人帮忙。
    而许岁也可以暂时放下心来,回归年轻人该有的生活。
    这一年入夏那几天,恰好是个周末。
    许岁和陈准开车回来,带着父母两人去钓鱼。
    钓点在郊外,再往前开两公里就是瑶山,他们上学时每个暑假都会过来游玩几次。
    此时快到中午,温度升的很快。
    天空是纯粹的蔚蓝色,干净到没有一丝浮云。
    陈准把渔具从车上搬下来,支好折椅,又撑好遮阳伞。
    钓鱼宜静,他们在旁边嘀嘀咕咕,蜜蜂一样闹的人无法沉下心,所以郝婉青替许康赶走他们。
    刚好他们想去瑶山走一走,便开车前往。
    快到山脚下时,游客渐多,车子行进速度有些慢,许岁转头看着路边:“好多卖氢气球的。”
    “是氦气,氢气容易爆炸。”陈准问:“给你买一个?”
    “我又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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