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向上推了推他的眼镜,眯着眼睛,用光明正大的眼神仔仔细细将他描摹了一遍。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真好看,不戴眼镜更好看。”顿了顿,竟又不怕死地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嘬了一下,“不过戴上眼镜更有斯文败类、衣冠禽兽那味儿。”
那一下,像小鸡吃米一样,极其短暂。
微痒。
她又自顾摸向他的手,指尖沿着他的胳膊爬呀爬的,把他搭在右侧的那只大手挪到自己胸前,饶有兴致地玩弄着他的手指。
“手也好看,刚刚我就注意到了,又长又细,还真是一双适合干坏事儿的手。”
至于是什么坏事儿,庄灿直接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把自己的手贴在靳朝安的掌心,比了比大小,自然没比过,五根葱段似的小手就顺势滑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在了一起。
靳朝安的目光淡淡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
片刻,他抬手另一只手,指腹在她额头的纱布上轻轻点了点。
血迹渗出了一点,似乎当真伤得不轻。
他的动作很温柔,就那么在她的伤口处轻轻地打着转,摸着摸着,手指便自然滑到她的脑后,插入发丝中。
他把玩着指间的一缕秀发,发丝依然湿漉,触感却意外妥帖。
下一秒,他猛地向下一拽,狠狠扯着她的头皮,逼她抬起小脸,他贴上前,与她几乎一纸之隔,庄灿此刻痛得呲牙咧嘴。
“为什么跳水?”
她的船,不是被撞翻的,她是自己从船上跳下来的。
她当时穿着雨衣,戴着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清楚她的具体样貌。
在那之前,靳朝安从未见过她,他所掌握的那些跟踪他的人的资料里,也并没有这个女人。
知道这次计划的人,极少,且个个都是他的亲信,所以行踪绝无可能提前泄露,但凡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的组织里出现了内鬼。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
来漂流,对外也是临时起意。
她不可能是提前蹲守。
庄灿头皮生疼,眼眶顿时红了,额头的纱布也崩开了一点,血迹晕染的越来越多。
但是靳朝安并没手软。
庄灿:“看你好看,喜欢你,想救你,这就是真相!”
庄灿咬牙切齿,把喜欢那两个字,咬得极重。
好像在气,气他狗咬吕洞宾。
靳朝安眉稍微挑,声音依旧冷淡:“怎么个喜欢法?”
“想睡你,算不算?”庄灿狠狠瞪视着他。
靳朝安冷笑一声:“是男人就想?”
话题跑偏。
庄灿道:“就想你,你!你好看,我喜欢好看的,不喜欢腱子肉。”
这是实话。
她自然知道靳朝安话外之音是什,刚刚在他面前撩拨他的手下,是故意的。
她在探。
她探对了,他就是想睡她。
从他睁开眼睛看到她时的第一眼,就想了。
或者更早一点,从在水中,她偷袭他的那个吻开始。
刚刚他用刀子指着她的时候,那眼神简直更甚。
索性就如了他的意。
将他身边的手下统统打发走。
省得他再装。
靳朝安的手,松了几分,如同箭在弦上,庄灿原本因为疼痛咬牙强忍着的眼泪,因为这片刻的松懈,忽地落了下来。
清润的泪珠,沿着白皙的脸庞缓缓滑落。
但她依然傲娇地扬着头,死不服输地瞪着他:“你不信?”
“你信么?”手又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这会儿倒是懒洋洋的。
他没看她头上的血,也没看到脸颊的泪。
他只盯着她艳丽的唇瓣,一错不错。
“你爱信不信。”
庄灿碰了碰自己的脑门,有些烦,皱眉道:“我都为你毁容了!”
“那水里什么情况,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要不是我保护你,你以为你能浑身上下一点事没有?我本来以为你是意外落水的,但现在瞧着,又好像不是,这是怪我多管闲事了?但不管你们什么目的,你都小瞧了这陈仓江的凶险,有一句话我得告诉你,和人斗,别和天斗。”
靳朝安哼笑:“好一个和天斗。”
庄灿:“我是当真看你好看,不舍得你死,本还以为救你上岸后还能当个压寨夫人的,早知道你这么不好惹,我根本不会救你。”
“我已经后悔了!”她恨恨道。
靳朝安眯了眯眼:“哪方寨?”
这人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庄灿张口就来:“黑风寨。”西游记看没看过?
靳朝安的表情,像在忍耐。
“别生气嘛,”庄灿重新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声音娇滴滴的,“生气人会变丑的。”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她歪歪头,笑得好看。
“自己想。”
庄灿想不到,但是他的眼神,又好像是在告诉她,要她自己证明给他看。
“你想我怎么证明?”
……
刚一开始听见动静的时候,延良几乎立刻就要冲进去,还是被延悦给拦下了。
虽然她也脸红,但是听着里面桌子腿都要被撞散架的声音,就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延悦给了他个眼神,自己体会。
“你不想要命了?”
“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三哥没喊人,咱们就老老实实守着,快别说了。”
里面的动静越闹越大,除了某些不和谐的声音,还时不时地夹杂着庄灿骂骂咧咧的声音。
半小时后,房门忽然被推开,庄灿就像个皮球一样从里面直接滚了出来,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她的上衣已经不能穿了,牛仔裤还行,这会儿上身裹着靳朝安的那张薄毯。
她是里面疼,外面疼,心里疼,身上疼,总之哪哪都疼,疼得想骂街。
庄灿摔在地上,还没反应,靳朝安就不耐烦地吩咐:“绑上。”
庄灿心里一万句卧槽,犹惊雷炸起,噼里啪啦。
“跟我来这手?提裤子翻脸是吧?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给我等着,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又细又小又快——”
“嘴封死。”
庄灿话没说完,就被延悦用胶带牢牢封住了嘴。
庄灿气火攻心,见延良拿了绳子又要来绑她,她脸也不要了,将身上的毛毯一扯,封带一撕,忍痛和他过了几招。
庄灿的功夫是他师父教的,他师父如今虽是个闲云野鹤的小老头,但是年轻时几乎什么都干过。
当过兵,押过宝,做过保镖,还去香港拍过电影,做电影武指,虽然统统都没混出个名堂,但在道上也有了些名气,后来跟着一群人进山探墓,干了票大的,但也就是那次,差点把命搭进去,出来后便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庄灿的t恤已经被撕坏了,延良几乎是闭着眼和她过招,可即便这样,也是处处压制庄灿。
靳朝安杵在门框后,额头上的一根青筋突突跳着,他语气不快地看向延悦:“还愣着?”
“是!”
延悦出手,没两下就把庄灿制服,人被按在地上死命挣扎,延悦眼尖,一眼瞧见了庄灿的牛仔裤后面渗出的丝丝血渍,也许是同为女孩的同理心作祟,她赶紧扯过一旁的毯子,给她裹在身上。
“你打不过我们,就别挣扎了。”
随后嘴也被延良封死。
靳朝安冷笑般轻哼一声,不再看她,转身上楼。
也没说怎么处置。
“这怎么办?”延良一个头,两个大。
庄灿这会儿不动了,就像个死尸一样躺在那,身上被捆得乱七八糟的。
她只觉得疼,放肆过后的疼,骨头都要散架了。
尤其是某个地方,撕开了一样。
其实她刚才说的,都是错的,反的,不然她不会这么疼。
想到了什么,庄灿抖了抖,眼泪就喷薄而出。
延悦看她一眼,道:“她交给我吧,我来安排。”